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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波塔处置尤里的尸体,且说肖东山抱着离离,离了山洞,往死山深处前进。他出得山洞,只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双腿发软,无奈何咬紧牙关,艰难前行。
沿途只有怪石焦土,他怀抱着离离,又要蹦又要跳,有时还要爬,哪里还有体力?行得一会,已觉心头又燥又痛,喉咙里如火一样,停下脚步,把包袱里一件长衫扯成长条,将离离捆在身上,以便腾出手来,护得离离的身躯以免被尖石磕碰。
再行得半个时辰,肖东山衣服已撕破数处,腿上、手臂上已磕出好几处乌青,心中暗暗后悔没有找波塔讨点水喝,只急着走,真是欲速则不达!又走得一会,心中只觉得一阵阵恶心,眼睛越来越看不清地面,不得已,找了个平坦处,坐上调息片刻。体力真气运转一周,果然觉得头脑清醒许多,用手探离离的腕脉,似有似无。
急忙起来继续前进,不久地势往下,那是下山了!想起离离交代的话:找一块离地三人高盘子大的镜石,但这偌大一座山,去哪里找一块盘子大的镜石?
他又走了一会,进了一条夹道,一边是耸入天空的高山,一边是一座小山丘,山丘有点像马蹄的形状,不知是不是离离所说的小山丘,好在地势平坦许多,不用再边走边跳边爬。
他用手护住离离的身躯,用着最后的体力趔趄而行。渐渐走过小山丘,眼前又出现一座大山丘。这就是离离所说的过了小山丘后的大山丘吗?
走近大山丘,有一条夹道,抬头寻找三人高处的镜石,他一抬头,只觉一阵天昏地转,眼前一黑,往后一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原来他又饿又渴,又失了太多的血,加上抱着离离不住跳跃,自己也快到了死亡的边缘。
好在他心中救离离的念头极其猛烈,很快醒来,醒来后见自己倒下时,身子向后倒的,并无压着离离,心下甚慰。再调息片刻,才敢再抬头寻找。寻了半个时辰,真在离地三人高的地方找到了一块菜盘大小的镜石,在那块镜石对面仔细寻找,果然有一条隐秘的石径。
肖东山心中大喜,精神一振,顺着石径走了一程,眼前现出一个巨大的石阵来。石阵里烟雾缭绕,诡秘难料,肖东山也不犹豫,就往里闯。
正不知离离说过的“左手中指、右手大拇指的方向”是什么意思,猛见到一面石壁上印着一个手掌,凑上去一看,竟是肉掌在石上按了一个手印,这按手印的人内功之强,也太惊世骇俗!再看那手印,乃是左手,肖东山于是依手印中指所指方向前行,走了三百多步,又有一个右手掌所按手印,肖东山再按右手印的大拇指方向前行。
虽说石阵里烟雾颇浓,看不清远方,但脚下平坦,走起来比外面轻松了许多。如此走了半个时辰,突遇一个左手印,中指指向上方,细细一看前方两步远处果然有一个向上攀爬的石阶,肖东山于是手脚并运,爬了上去,上升了两丈多,果然又有一条路,顺着路走了一段,只觉弯弯曲曲,好似在往回走。
肖东山心中狐疑,但不得不继续前行,好在一路有手印,想来并无走错。
行了许久,连走几个下坡,又爬一个石阶回了高处,再兜兜转转又走了近两个时辰,渐渐觉得眼前烟雾越来越薄,终于最后眼前一亮,明明显出一条石径,出了石径,再无手印,回头一看,已出了石阵。
石阵外又是尖石沟壑,但地势是向下而行,顺势再走半个时辰,突然在眼前的怪石夹缝里发现了一株草!肖东山大喜,他知道,这就是生命啊!他激昂低吼:“离离,给我挺住!离离,你不要死,你活着,我们就都活着!离离,离离,离离,快到了,就要见到你爹爹了!”边说边再摸离离的脉,却哪里还有一丝动静?离离原来已经死了!
他一呆,眼角一湿,却没有泪流出来,他体内哪还有水?
他加紧脚步,疾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已出现大片绿草还有半人高的灌木,他抓起一把绿草放在口里,一边咀嚼,一边开始奔跑!再跑得半炷香的时间,已能见到高大的树木!再一盏茶的时间,眼前出现了一大块麦田!
穿过麦田,眼前出现了十多间瓦房围在一起。只见路口坐了两人,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浓须男子正在劈柴,一个中年和尚则在那里编筲箕。
肖东山一见这两人,脚下一软,扑通摔倒在地,他急忙一个翻身,硬生生把离离护在怀里,没让离离磕着。那浓须男子急忙跑过来,那中年和尚也缓缓站起,肖东山嘶哑着叫道:“救她!”说完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恍惚间听到那和尚叫了一声:“啊!是妹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肖东山隐隐觉得有热汤入口,咽了几口,又沉沉睡去。再次有知觉时只觉口干舌燥,心口疼痛,身上虚弱无力,忍不住哼了几声,有人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又有热汤入口,肖东山又睡了过去。
梦中和离离在小溪旁追逐嬉戏,小妮子颠颠的跑得飞快,肖东山几次都差一点抓到她的衣襟,但就是碰不到她,她见肖东山追不上就停下来坏坏的笑。于是举着手再来追,离离绕过一排果树,去得远了,只剩下一阵香风,那是馨洋阁的脂粉合着少女的体香,大约是这世上最摄人心魄的气味了。
肖东山迷迷糊糊的幽幽地跟着走,哪里还有离离的人影?不知何时离离已化成一只花蝴蝶,在肖东山的眼前飞来飞去,肖东山猛然醒悟,笑着来追,离离变化的蝴蝶却也调皮,不住穿过半高的花草,急得肖东山在花草上上蹿下跳。跳着跳着,双腿又似回到了死山的怪石沟壑上,腿又酸又胀,又还带着磕碰的疼。
正追得急,突然身边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来,肖东山闪避不及,一头撞在这人的身上。这人扶住肖东山,道个万福,道:“公子稳着点!小姐呀!你也真是的,没个淑女样!”却是铜锤姐!肖东山道:“无妨,看我捉她!”
待要再跳过花草时,却猛地醒了,身上一身汗。
睁眼一看,身处一间净室之内,房内简洁素淡,有一个道童坐在门口椅上打盹,他一动,这道童就醒了,他走过来,睁大一双略带喜色的眼,看了看肖东山,端过一碗汤来,肖东山问道:“离离呢?”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得几乎不能言语。那道童摇摇头。肖东山清了清嗓子,又问道:“我带来的那个姑娘呢?”那道童又摇摇头,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原来是个哑巴。
那道童又要喂汤,肖东山道:“我要解手!”那道童放下碗去拿了个净桶来,扶肖东山起来解了手,肖东山只觉头目森森然,不得已又躺回了床上,那道童把净桶拿走,又过来喂肖东山喝汤。肖东山喝了一口,却原来是人参鸡汤,还是温热的,于是多喝了几口,又问那道童道:“我睡了几天了?”那道童伸出三个手指。
肖东山心里惦记着离离,想找个会说话的问问,奈何没力气再爬起床,问了几次这道童离离的情况,这道童只摆手,也不知是不知还是不妙,又问他师父人呢,这道童指了指上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叫他再叫个人来,他又是摆手。
道童给他擦了身子,肖东山又觉困倦,于是睡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凌晨,在床上躺着等天亮,心里想着:“那和尚为何把离离称为妹妹?他四十来岁,离离只有十八岁,只怕不是亲兄妹,若是只认识,应只是叫一声小妹妹或是离离姑娘或是洪姑娘,这声妹妹叫得,就如亲妹妹一般,也没听离离说有个哥哥啊!如若是亲兄妹,这两人的年纪也差得太大了点,是了,必不是一个母亲所生,或是表兄妹堂兄妹,但她的哥哥为何又是一个和尚呢?”胡思乱想了一会,天渐渐的亮了。
他坐起来,感觉比昨日精神好了许多,缓缓的穿好衣服,下床穿好鞋,正要动身,突然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几个人慢慢走近。只听一人道:“大师,这里有井水,就在这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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