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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道长和荀无咎心悦诚服,慕云自是谦逊以对,此时方兰陵也看罢荀无咎所绘阵图,含笑接口道:“荀先生忒谦了,倘若你比慕少侠抢先片刻,方某恐怕真要纠结一番,是否将你判定为此局胜者。”
即便明知方兰陵这话有捧的成分,荀无咎还是颇觉受用,正想说两句场面话,却听太史青霜凝声道:“关于这张阵图,虽然难免有值得商榷之处,但妾身自认不及慕少侠,有几处的确考虑不够周详。”
“只不过妾身稍有疑惑,慕少侠这张阵图未免太过完美,有些排布天书中并未描述,不知你是如何绘出?”
面对太史青霜那双隐含诘问的眸子,慕云坦然回答道:“太史会首完全解出天书内容了吗?”
太史青霜颦眉道:“虽然不敢说完全解出,但也八九不离十,慕少侠难道完全解出了?”
慕云干脆的道:“在下也未完全解出,但太史会首所谓天书中并未描述的,有否可能正是你未解出那部分呢?”
太史青霜登时一滞,神情不由得紧绷起来,荀无咎见状打圆场道:“太史会首稍安勿躁,慕少侠既能绘出阵图,自然有他的道理。”
“慕少侠也多体谅,太史会首绝无冒犯之意,纯是数术探讨而已。”
慕云微微一笑,径向太史青霜拱手为礼道:“在下方才的解释,想必太史会首能够认同,日后若想探讨数术,在下保证随时候教。”
眼见慕云“彬彬有礼”,太史青霜更觉气闷,顿了顿才敛衽还礼道:“正如荀先生所说,妾身绝无冒犯之意,请慕少侠勿怪。至于说到探讨,妾身正好有几个文字不解其意,不知慕少侠可否为妾身解惑?”
这话前半句是服软,后半句却成了挑衅,众人听罢多数暗暗皱眉,盛菊芬也看向方兰陵,以眼神询问他是否要介入。
方兰陵却是不发一语,只见慕云一扬眉道:“太史会首既有所请,在下敢不从命?”
太史青霜鼻中一哂,随手取过一张图纸,刷刷刷写下十个奇异文字,冷眼瞥向慕云道:“妾身不揣鄙陋,请慕少侠解惑。”
慕云打眼一扫,却见十个文字中只有一个仙印龙符,余下九个皆是外邦文字。
以太史青霜的才学,这些外邦文字照理难不住她,而且以慕云的记忆,今日考题中也未见过这九个文字。
看来太史青霜非但质疑慕云所绘阵图,甚至认为他第一局也存在暗箱操作,所以才会如此试探。
这下可由不得慕云心头火起,一言不发取过毛笔,将那十个文字一一译出,只是其中三个的确不解其意,唯有依靠形似推测了。
眼见慕云书写完毕,太史青霜禁不住脸上发烧,沉吟片刻才深施一礼道:“慕少侠博闻强识,又兼聪慧过人,正是‘九玉天书’命定之主。”
“先前是妾身失态,在此衷心致歉,还望慕少侠海量宽宏。日后慕少侠若履足曲阜,万请来墨香会总坛一晤,妾身必定竭诚以待。”
耳听太史青霜语出挚诚,气态也恢复谦冲有礼,慕云胸中火气顿消,当下和声道:“太史会首言重了,在下诚惶诚恐,日后免不了叨扰贵会,到时再与高贤论交。”
一场龃龉就此消弭,方兰陵正自暗暗点头,便见庄菀菁把笔一搁,抬头看向他道:“小女子画完了,请方公子检查。”
方兰陵微一颔首,在众人注视之下举步上前,从婢女手中接过庄菀菁绘制的图卷。
庄菀菁掠了掠耳边鬓发,美眸转向慕云,含笑点头道:“恭喜慕少侠胜出,看来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是我太过托大了。”
慕云略欠身道:“惭愧惭愧,庄姑娘能坚持绘罢阵图,此等定性令人欣佩。”
庄菀菁洒然道:“天书中有两个关键之处,我实在难以解析符文,最后好不容易推敲明白,却已经望尘莫及。想来天意如此,那也无可奈何,总之一切随缘便是。”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庄菀菁来到太史青霜座旁,仔细观看慕云所绘阵图,片刻沉默不语。
此时方兰陵迈步走近,将庄菀菁所绘阵图也放在桌上,两张阵图并排展示。
众人打眼觑得分明,虽然两人笔迹有所差别,但阵图排布出奇的一致,连细微之处都不谋而合。
日换星移、时辰变化、风林火山、五行转易、四方四灵、紫微麒麟,皆在图中详细标注,仿佛呼之欲出。
众人这下无不叹服,太史青霜尤其脸上发烧,本以为“九玉天书”乃是囊中之物,孰料先被慕云捷足先登,又被庄菀菁力压一头。
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日后唯有发愤图强。
方兰陵将众人的情态尽收眼底,当下朗声道:“那么本场竞逐就此落幕,请慕少侠随方某一行,交割九玉天书术之卷。”
“其余各位贵客若无要事,还请留在桐柏精舍用饭,由盛姐姐暂替方某招待。”
说罢方兰陵别过众人,示意慕云随他前往后进,两人一路来到内院正厅,只见门楣上匾额高悬,上书四个金漆篆字,正是“兰陵雅匠”。
此地冠以方兰陵本名,足见他本人十分喜爱,那“雅匠”二字涵义更深,多半这座正厅便是他参悟九玉天书的所在。
慕云心中暗做推测,跟随方兰陵迈步进门,霎时只觉眼花缭乱,全不知该往何处看。
原来正厅中摆放十几座多宝阁,上面陈列众多机关销器,形制千奇百怪,尺寸天差地别,用途更是不一而足。
哪怕以慕云的见识,单纯以外形观之,也只能识别不足半数,惊叹之下不由得瞪圆了双眼。
方兰陵对慕云的反映十分满意,呵呵一笑道:“方某平日在此研读术之卷,兴之所至便照方抓药,将书中记载的玄妙机关一一实现。”
“只不过方某才疏学浅,手工难脱东施效颦,让慕少侠见笑了。”
慕云咳声道:“方公子太谦虚了,你这般慧心巧手,着实令人佩服。”
方兰陵莞尔道:“慕少侠才是太谦虚了,令师凤前辈调教有方,日后你定能立于巅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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