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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洞外绑缚着十余人,其中一个少年剑眉星目,正是韩书彦。
如尘当日回到思晔苑,见苑中尽是残垣断壁,只道众弟子忽遇强敌,早已逃出了思晔苑,哪料到竟会被耶律楚南捉了去。
耶律楚南大声道:“如尘,你不乖乖出洞来,我将他们都杀了!”
听得洞外群弟子不住声喊叫:“师父,救我!师父,救我……”如尘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再也顾不得自身性命,提足就往外跑,却被福禄二星闪身拦住去路。
禄星瞪着她道:“现下我等的性命全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休想出洞!”
如尘略一定神,心想,适才自己一时情急,差点儿做了错事,即便自己出得洞去,那也无济于事,非但救不得洞外众弟子,反而要将洞内弟子的性命也搭上。
耶律楚南在洞外大声又道:“你不肯出来是吧,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嘿嘿,这十几个小妞儿,可都标志得紧了,虽说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正当花季,姿色可餐。咱们的兵将长途跋涉,甚是辛苦,用她们来乐呵乐呵,解解闷气,倒是不错。这儿光天化日,景致又佳,当真妙极!”说完便命兵众去扒花间派十余女弟子的衣裳。
如尘怒道:“耶律楚南,你这下流胚子,你敢!”
耶律楚南哈哈笑道:“敢与不敢,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耶律楚南话是这么说,心里实也怕如尘情急拼命,终要落得个玉石俱焚,那侠影剑的下落未免从此石沉大海。当下手一挥,众兵士不再朝前,只将一名女弟子推了出来。
如尘看时,这名女弟子正是平日最为乖巧的秀儿。
几个兵士得了主子命令,色心大起,面露狰狞,七手八脚就向秀儿身上乱抓乱撕。秀儿哭着喊着,犹如群狼牙下的一只小绵羊,殊死与抗,却更加惹起兵众欲望之火,抓之更狂。
如尘怒不可遏,大声道:“住手,你们这些豺狼畜牲!”
耶律楚南一心只想逼得如尘就犯,听如尘叫喊声发颤,对这名女弟子甚为关切,便似秀儿是她女儿一般,将手一挥,几个兵士立时住手,侍立一旁等待主人示下。
萧影与秀儿虽属同门师兄妹,却是从未谋面,这时早也气个半死,大声道:“耶律楚南,你不就想知道侠影剑的下落吗,这里除了我,没人知道它的下落,我出来,你放了我的师兄妹如何?”
耶律楚南道:“你师父弑君之时,你还是个毛孩,后来又被关进牢笼六年之久,休要蒙我。你自己想送死,机会多的是,你急什么!现下我只要你师父乖乖出来,我便放了这些人。”
萧影话虽这么说,师徒九人被福禄二星和五岳七侠团团围住,哪里又出得去?
“放开我……放开我……啊……畜牲……”只听洞外秀儿又哭又骂,几个兵士又毛手毛脚撕扯起她身上的衣服。
萧影听得哧哧之声不绝,往外看时,只见秀儿身上的衣服大半已被撕扯下来,白腻的肌肤裸露在外。
她满脸涨红,含着眼泪,突然腰肢一颤,鲜血自红唇间流出,几下痉挛,垂软地上,瞧来是死了。
“师妹,师妹……”洞外登时哭喊声一片。
萧影心下一戚,轻声叫了一声:“师妹!”想要冲出洞去,奈何福禄二星死守洞口,任谁也不能出去。
耶律楚南见秀儿为保名节咬舌自尽,饶是自己心狠手辣,心里也不由一怔。但随即又笑着道:“这小妹妹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刚烈。如尘你见死不救,枉自为师!”
他站在人群之后,对洞中的情形不甚了然,不知如尘等人被控制在洞中,想救秀儿也不能。见如尘铁了心肠,定是不肯就犯,命兵士搬来柴草薪火,堆放于洞口。
一阵威逼不成,他一声令下,洞口顿时浓烟滚滚。
洞内福禄二星等人正在思议克敌之计,忽见洞口烟熏火燎,尽皆大骇,万想不到耶律楚南如此歹毒,欲将洞内诸人活活熏晕烧死。
于此情形,人人心想:“今日这条命可算丢了!”
洞口柴如山积,火焰炙天,此刻要跳出火窟逃命,无异飞蛾扑火,非得烧成炭灰不可。
滚滚浓烟顷刻间钻进洞里,贯入口鼻,尽皆捂面大咳。福禄二星和五岳七侠给浓烟呛得不行,眼见洞口无路可逃,没命价往里洞奔去。如尘及一帮女弟子更加经不起浓烟熏燎,一个个流着眼泪,七高八低跟在后面。
萧影见宿婉情并未跟着爹爹逃走,兀自站在浓烟之中,连忙拉上她,跟随师父急急往洞内逃去。
全仗里面岔洞甚多,洞深且阔,浓烟滚入洞来,四散开去,众人才得保全性命。但时刻一久,浓烟遍布洞内,势必活活熏死。
如尘及众弟子早以探清洞内虚实,这儿除了火炉般熊熊燃烧的洞口,里面无一不是死洞,哪又有出口?九人和着宿婉情在最里面寻了个稍为宽敞的地儿,便即不在乱窜乱逃,坐在地上歇息。
福禄二星及五岳七侠初来乍到,不知内里情状,心里想着这个死字,如何不急,人人哪儿有洞哪里钻,你奔出,我窜进,乱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如此慌乱得半个多时辰,都知逃生无望,胸中一口气泄了,个个瘫于地上,长吁短叹,听天由命。
起初里洞只是薄薄一层轻雾,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现下整个洞内已被浓烟笼罩,人人红涨着脖颈,不住咳嗽,粗声喘着气,性命濒危。
萧影被困在牢笼中多年,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得有数日自由,这时想着活活又要被闷死洞中,好不气苦。正也无计可施,忽见一个岔洞洞口狭小,洞内却颇为宽阔,眼前一亮,说道:“师父,咱们先进岔洞,再想办法。”
当下他当先矮身爬进洞去,花间派其他人及宿婉情一个个跟着爬了进来。
福禄二星和五岳七侠早给浓烟呛得没了主意,眼见如尘等人入了岔洞,胡乱也跟着爬入,下意识都在心底想:“萧影这小子可也命大,这条命跟了他混,或可不死!”
待大家都进了洞,只听“嘿”的一声,萧影搬起一块巨石,奋力堵在洞口上,又拿过李宛儿的随身佩剑,掘地取土,一捧捧将泥土往巨石四周的缝隙间填补。虽有众师妹的帮忙,以手捧土自也缓慢,浓烟兀自扑扑往里冒。
萧影心想,似这样填补,即便最终填补好缝隙,到时洞内定也是浓烟弥漫,难以喘息,众人亦难免窒息而死。情急之下不由多想,脱下上衣,改手捧为衣兜,不多时便将洞口封堵得严严实实,再也无浓烟钻进来。
李宛儿那日跟萧影外出打猎捉来的那只小兔子给浓烟一熏,早已没踪影,跑得不知去向。她一直为这事闷闷不乐,这时将浓烟堵在外面,眼前有了一线生机,整个人登时高兴起来,禁不住拍手大声欢呼。
如尘却坐在一旁愁眉不展。她一面咳嗽,一面哀声叹息道:“咱们出不了洞,终是难免一死。耶律楚南也非当真要咱们的命,他只是要将咱们熏晕,而后拿住咱们,逼问侠影剑的下落。大伙坐下来养精蓄锐,一会儿耶律楚南进来,好与他殊死一搏,能杀得耶律楚南更好,杀不了他,杀得百十契丹胡兵,也算值了。”
听她这么说,福禄二星心里想:“只须耶律楚南敢入洞来,以咱哥儿俩武功之高强,定可拿住他做为人质,怕只怕他进来时,咱们都已给这该死的烟雾熏翻在地,可就没法子可想了。”
萧影心想:“师父的话不错,即便耶律楚南不进洞来,这儿没有吃的东西,不被烟熏死,非也得饿死,眼下已无活路可走,只能跟他拼了!”只盼耶律楚南早些入洞而来,到时能杀两个是一双,杀得一个也算赚了。
人人心里盼着耶律楚南到来,席地打坐,静静地谁也不说话,竖着耳机只听外面有无响动。如此半日,洞外静悄悄地全无声息,各人在心里也泄了气。福禄二星再也沉不住气,大声叫骂起来。
五岳七侠原本举止庄重,眼下一无活路,人已离死不远,也用不着板着脸嘴充好人,纷纷跟着福禄二星粗声叫骂起来。
萧影心急如焚,耳听旁边福星等人唔哩哇啦骂成一气,心里更加烦躁,倏地站起身来,说道:“咱们杀了出去!”
如尘道:“现下外面浓烟弥漫,不用到洞口人就晕了,又有什么用。”
萧影心里所想,何不如师父所说,只是心烦意乱之下,除了杀出洞去,实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他一边大步急走,一边心中思索脱困之计,蓦地脚下一软,跟着噼啪一声响,整个人往下直掉,紧接着“扑通”一声,顿感周身冰凉,耳听水声潺潺,不知怎地,竟似落入河溪之中。
原来洞底流有一条地下河,这河正好就在方才萧影掘土的下面,若非在上面掘了一尺来厚的土,这儿原是不易踩塌。萧影在洞中走来走去,右足正好踩在被他挖得薄薄的一层隔层上面,登时塌陷下去,跌入河中。
他大惊之余,不由大喜,欢声大叫:“师父,这儿有条地下河,咱们有救啦!”
上面众人听他这一声喊,大喜过望,兴奋得头脑反而有些眩晕,黑暗之中,但听李宛儿等人惊声大叫:“师父您怎么啦?师父您怎么啦?……”
萧影听来不妙,正要开口询问,只听如尘的声音道:“我没事儿,刚才一激动,糊里糊涂就晕了过去,这会儿没事啦,咱们赶紧走。萧儿你怎样?”
萧影道:“我很好,师父您快下来,我在下面接着!”
福星及五岳七侠亦是神情激荡,个个欢天喜地,往塌陷的洞孔处纵身下跳。
禄星大声道:“小心下面有毒蛇巨鳄!”说话间掏出火刀火石,拾起方才进洞时带来的火把,嚓嚓打着,举在洞孔处往下张望,看实了才纵身跳下。
萧影一个个将如尘等人接住,抱立河中。这地下河水势平缓,却也不浅,直没人腰。
李宛儿兴高采烈,自告奋勇,与萧影当先涉水顺流而下。走着走着,她右足一脚踩空,“扑通”一声跌入水中。
萧影急忙扑身过去,将她揽在怀中,待要立身站稳,双足却是踩不到底,好在他自幼熟识水性,足下一空,便洑水而出,把她抱至浅水滩上,回头对如尘等人道:“这里水流缓慢,是深水区,大家不能再往前走,小心落水!”
这些人中,便只萧影识得水性,其余诸人都是“旱鸭子”,听萧影这么说,忙不迭往后退了几步,皆在心里想:“一个不小心溺入水中,这可不是玩的!”
当下萧影洑水一个个将他们背了过来,涉水又走行半个多时辰,前方蓦地有了点点亮光,众人皆知是到了河口,死里逃生,不禁欣喜若狂,就连如尘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走近亮光,各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这里晃晃荡荡,却是一潭深水,一轮银光映照在水中,正是天上的月亮。月亮从外面斜照到河底,再从河底透了进来。整个洞口满满当当全给水流堵塞起来,便是会飞,非也得趟水而出,要到外面,唯一的路径就只有潜水。
萧影先将如尘等一群女子一个个送出水潭。第九趟将宿婉情背到外面,李宛儿瞧萧影累得气喘吁吁,关切道:“二师哥,可把你累坏啦,坐下来歇一歇。”
萧影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和着师门一众一边互道死里逃生的感慨,一边察看周围。
皓月当空,照得四周有如白昼,萧影看得分明,暗河出口原来就是白天自己赤身洗澡的那个湖泊,湖水淹没了暗河河口,河水流到这里受阻,便就积成深潭。
湖面在月光的洒照下,宛若一面大大的镜子,众人的倒影映在其间,身长影疏。
忽有一滴水珠洒落湖面之上,荡起点点涟漪。
萧影朝水滴落下的地方看去,见宿婉情孤身凄影,眸中泪光莹然,正要问明缘由,突然想起一事,惊道:“啊哟,我倒忘了,洞中还有福禄二星和五岳七侠!我这就回去救他们出来。”
宿婉情泣声道:“我爹爹他们数次欲加害萧公子,我……我原本也不指望萧公子能救他们,只是……只是他毕竟是我爹爹……”
萧影心里明白,她刚才是在担心爹爹的安危,却又不便出言相求,是以偷偷流泪。
当下道:“婉情姑娘,你我一见如故,用不着见外。我这就去救他们。”说完便要往河口跳入。
如尘突然道:“那九人坏透了,你还去救他们?当务之急,是要赶着去救你那帮师兄妹脱险。”
萧影心想:“白天秀儿已然惨死,韩书彦他们现下是否遇难,那也不好说,我到底应该先顾哪边?”只觉左右为难,支支吾吾,一时间倒不好回应师父。
沉吟片刻他才道:“师父,搭救众师兄妹,也不急在一时,待我救出洞中九人,再一起前去救他们出来!”话未说完,他翻身跃入河口,朝暗河底下潜去。
望着萧影急急而去的背影,如尘不住摇头,连声叹气。
如尘站于湖边,萧影每背出水面一人,便伸指将之封住穴道,一一点倒九人,她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唉,为师本想了结他们,想来你定是不肯,便就点了他们穴道。”
萧影心想,为了侠影剑,难保他们不起异心,师父封住他们穴道,那是最好不过。
当下大家将福禄二星和五岳七侠抬于隐蔽处,就要去救韩书彦及其众师妹,宿婉情道:“我丝毫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碍手碍脚的,我在这里祈求上苍保佑花间派众师兄妹平平安安。”
转头又对萧影道:“萧大哥,你救了我爹爹,我……我……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说话间玉面绯红,顿了顿又道:“今后我会劝说爹爹弃恶从善,好好做人。”
萧影道:“这儿不安全,过得一个时辰,他们身上的穴道便会自行解开,到时你和他们速速离开此地。你保重!”说完转身跟上师门一众。
宿婉情呆呆看着他的身影离去,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她轻声叹了口气,但觉心中空落落地,茫茫然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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