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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一槁却不即理会土一尊,朝朱瑶躬身施了一礼,极为恭谨,嘴里道:“御……木一槁参……见过公……小……小姐!”
他本是朱温皇帝御前侍卫统领,本待直陈其职,参见公主.但他为人一向谨细,眼下这等场面,若自已据实参拜,只怕日后此事传扬出去,于朱瑶公主的面目不光彩。再者朱瑶在外,向lái不允旁人道破她的身份,这一节宫中内外之人,大都知晓。方才一时情急,险些说破了嘴,不禁背上冒出一阵冷汗。
果然朱瑶道:“不必多礼!木将军,你与黄爷向lái交好,上次我托人带去的信儿,可否收到?”
木一槁道:“俱已收悉,皇……黄爷他老人家自有防范,小姐不必挂怀。”
朱瑶道:“那就好。”
萧影欲前往开封刺杀朱温,还在太湖他离岸之时,朱瑶便解开阴阳双煞的穴道,令二人速回宫中,将此情细加禀报朱温。
此后她虽对萧影情愫暗生,却又不得不顾及父皇的死活,是以在毫州城设下一计,假装被重兵追杀,有意缠住萧影,叫他分心无暇报仇,更有诱他远离开封之想。岂料酒馆之内,两名兵将一语道破机关,此计不攻自破,萧影愤然而走。
后与七虎遭遇,萧影自忖又是朱瑶的诡计,便不加施救。只是在太湖舟中,惊鸿簪明明落入湖中,后来怎又插在她头上,便连朱瑶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难怪萧影见风就是雨,直将她当十恶不赦的坏人看待。
木一槁心知朱瑶聪慧过人,脾气且为古怪,所做之事往ǎng出人仪表,眼前之局是否她所布,这时心下也自拿捏不准,当下并不敢对朱瑶多做理会,转过脸去,对土一尊道:“五弟,原来你还是打不开心结,放不下当年那桩事。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又何苦这般固执!”
木一尊怒道:“住嘴!我没你们这般猪狗不如的兄弟!二十年前,在金一铭对内子做下狼心狗肺的事前,我是对‘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句话深信不疑,但现下在我心里,只当兄弟狗屎牛粪,专爱勾引人妻!”
木一槁悠然道:“当年那桩往事,实属误会一场。想当年,你我金木水火土五兄弟只是一介落拓相师,每日靠替人看相,混口饭吃。那年头,算命的便像街头乞丐,日子过得朝不保夕。好在你我五人一见如故,又都手底下有些功夫,这才结下生死交情。兄弟五人依照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理儿,自创了‘五行棍法’,五人同使这路棍法,当真犀利无俦。咱们每日痴心钻研,此后纵横江湖,凭着这‘五行棍法’,成就了一番霸业。这可得益咱们兄弟五人精诚团结,又都是相师出身,于五行相生相克之术了然于胸。”
顿一顿他又道:“此后咱们尽弃原名,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为姓,还唯恐名zì中五行相生之数太少,又在名上多加了个五行。当时给你取了个名zì叫做‘土一堆’,你说名儿太难听,不肯要,硬是改成了‘土一尊’。按五行相生之理,原是土生金,你这么一改,金一铭大哥这可不乐yì了,人人有两行相生,他却只你土姓一行相助,时常将此事挂在嘴边,说你不顾兄弟义气。后来,你又独个儿偷偷娶了婆娘。你那婆娘旁的事不会,专就挑拨我兄弟五人之情,得空就去你那里告状,今儿说姓水的色眯眯瞧她,明儿说姓火的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咱兄弟四人看不过眼去,便想了个法子惩制于她,顺便探知你心底究jìng有我兄弟四人没有。”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他又道:“不料五弟你忒也心胸狭窄,为了一个女人,竟至不顾兄弟情谊,翻脸不认人。现今说起这事,着实叫人扼腕啊!”
土一尊先前听木一槁叙说当年往事,不禁悠悠神往,心中豪气陡增。待说到后来,越听越不是味儿,再想想爱妻死在自己掌底,怒火又生,骂声道:“如此腥臭难闻的往事休要再提!你们四人见我娶了如花美眷,个个眼馋不说,还自色迷心窍,趁我不在,姓金的竟然奸污了她!”
木一槁道:“这就是你五弟的不是了。你那婆娘生就一副狐妖胎子,仗着有几分姿色,每日专朝我四人勾引挑逗,摆弄风骚。这也不用提了,我等兄弟五人亲如手足,自然不会受她媚惑,但绝不容许她破坏咱们兄弟的情谊?咱金木水火四兄弟私下商议,思得一个惩戒之法,将计就计,顺了她之意。那日,她又来勾引金大哥,金大哥假装神魂颠倒,与她上了床,我与水火两兄弟前来引你前去撞破此事。原想你顾念兄弟之情,定然会杀妻取义,不料你一见之下,发了疯似的,竟将他二人双双毙死床上。唉,此事说来,却也不能全怪在你头上,只怪我等四人一时鲁莽,不识你重色轻友的本性。”
这事在萧影和朱瑶听来,直是匪夷所思。木一槁等兄弟义气深重,自有可敬之处,但以此方法挽回兄弟之情,却是令人发指;土一尊用情至深,直至如斯,却也有可佩可感之处。只可惜他用错了情,将一颗心交付给一个用情不专、卖弄风骚之人,于至害苦自己一生,着实令人叹惋。
只听土一尊又道:“你怪我不顾结义之情也好,重色轻友也罢,我土一尊二十年前便与你等恩断义绝,再无半点瓜葛。你既亲口招认设计害死我爱妻,这天底下有我无你,有你无我,今日便来个了断!”
木一槁眉头微皱,说道:“五弟,二十年前你沉迷女色,荒废了一身武功,那时你便不是我的对shǒu,今日想必也一样,却又何苦来着!”
土一尊面现不屑之色,说道:“二十年前不如你,现下却未必。正所谓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们一别二十年,你可别将人忒也瞧小了!姓水的和那姓火的在哪儿?何不叫出来,咱们四人来个决一死战!”
木一槁原是接了朱温口谕,出宫来寻朱瑶公主回宫,数日遍寻不着,心里发愁,哪敢合眼,没日没夜奔波索寻。他在毫州城问实口信,便急急忙忙尾追而来。
此刻人是找着了,却遇上土一尊要与自己决一死战,暗自想:“打上一架,倒也无妨,只是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尚不知端的,倘或搅了朱瑶公主的局,只怕身上这颗脑袋早晚不保。”
一时沉吟难下,只道:“三弟水一淼、四弟火一灯随后便来。”
朱瑶大喜,却不动声色道:“还不快帮萧公子解穴!”
木一槁道:“是!”
他虽不知“萧公子”是何人,但见屋里除了土一尊和自己,更无别的男子,料定床上**之人便是“萧公子”无yí。迈步上前,便要绕过土一尊去解穴。
土一尊挥掌侧推,木一槁右手一挡,两人便就交上了手。
正在此刻,水一淼、火一灯一个形容儒雅,一个貌若煞神,双双冲进屋来,一见朱瑶面,一齐屈腿下跪道:“参见……”
木一槁早有防备,心知若被水火二兄弟道破公主的身份,断要惹上杀身之祸,水火二人一开口,忙出声道:“三弟四弟休要多言,快来助我!”
萧影见木一槁之前说话吞吞吐吐,这时又见水火二人唯唯诺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直是看得稀里糊涂,摸不着头脑,心想:“木水火三人对李瑶这样一个死了爹娘的孤儿大是恭敬,这是何故?对了,毫州城她既能使动官兵,该当是有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作后台,这人说不定便是她嘴上说的那个‘黄爷’。她家身为太湖豪富,巴结上朝廷中位高权重之人,亦不足为奇。想是这些人瞧在‘黄爷’的面子上,这才对她礼敬有加。”
木水火三人齐到,萧影绝境逢生,心里一兴奋,倒也没想更多。
眼见木水火三人与土一尊相斗甚为激烈,四人武功均为怪异,水一淼走的是阴柔一路,火一灯掌下却刚猛异常,土一尊和木一槁掌下均自各有造诣。
土一尊骂道:“三个打一个,好得紧,果然够兄弟!”出掌间毫不容情,其余三人却均未尽全力,只是掌来脚往,与土一尊一味周旋,显然三人并没有伤害土一尊之意。
木一槁边斗边道:“五弟,咱们并非以多凌寡,只是你为人向lái心高气傲,不苟世俗,咱们三兄弟不能眼睁睁看你误入歧途。你只需跟了咱们一道回去,好歹也谋你个一官半职做做,你道如何?”
土一尊道:“呸,谁要当那狗官儿!今日将我杀了便罢,如若不然,定饶不得你们这些朝廷鹰犬!”
火一灯素来性如烈火,听闻土一尊的言语,登时暴怒如雷,喝道:“你这堆臭土好不识趣,咱们兄弟念着昔日结拜之情,有心规劝于你,你却不识好歹,定要兄弟相残,倒也怪不得咱们下手无情!”话音落下,果然出掌刚猛无俦,毫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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