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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之下,应觉踱步往回走去。
方才起得太急,还没来得及披上外衫,此刻在不断吹拂的冷风中,隐隐有些凉意袭上身来,应觉气机稍稍流蕴,驱散了这股凉意,不多时,应觉便回到了方才被撞开的窗前。
重新从窗口跃入房内,并顺手关好,微弱星光顿时被遮挡在外,房间内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不见五指,应觉毫不在意,从腰间摘下长剑,放在一边,也未点亮油灯,直接摸黑着爬上了床铺,转身一躺。
应觉双臂交叉,枕在脑后,缓缓闭上眼。
此时估摸着才到丑时,夜还长得很呢。
他想道,脑中杂乱念头纷纭迭起,像是一把把各式各样的剑,在半空飘飞来去,还未曾待他细想,却又慢慢变得模糊起来,随之远去的还有那逐渐空荡的意识,不一会儿,应觉便再度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不知何时,漆黑的天开始出现一抹亮色,东方泛起鱼肚白,自山巅而起,铺向整片天幕。
“呵啊——”
一声长长的哈欠声响起,应觉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窗子望去。
微起的天光透过窗缝照进来,映出一条白线,应觉稍稍甩头,顿时清醒起来,翻身下床,走到窗边,伸手推开旧木窗页,伴随着“嘎吱”一声轻响,凉风吹入屋内,一室清新。
应觉深深吸了口气,一股清晨特有的湿意沁入胸膛,分外舒爽,山林边的早晨皆是如此,呼吸着清凉的空气,仿佛整个人都要精神一天——应觉吐出一口长气,气息如白练射出三尺远,脸上迅速抛却了夜晚的困顿,马上神采焕发起来。
他整饬了下衣装,一番洗漱过后,便抓起清河,出了门。
这出门,不是要前往某处,而是去练剑。
昨夜的景象尚历历在目,那道骤然亮起的青色剑光,已然印在了应觉脑海深处,一觉过去,不仅没有变淡,反而心中的印象更加深刻,让应觉有些不挥剑不快,自他从离平城随镖队动身起,已有一段时间没有早晨练剑了,这会儿心念一起,便有些压抑不住,然而虽说此刻时辰尚早,却已有少许人影来来去去,但此地镖局之用,是为了接镖运镖,以及给过往镖队提供落脚点,并不像安离武馆那般,有专门的演武场可以练武,。
想着不打扰他人,应觉在镖局内转了转,与路遇的熟悉面孔都打了个招呼,最后来到了后院里,这儿停靠着镖队的车辆,地方还挺大,但由于今日无需启程,此刻并无人影,清净得很,应觉满意地点了点头,寻了个树荫下的偏僻角落,挺身伫立。
应觉神色顿时一正。
如有一道沛然气势忽然平地生起,以应觉为中心如圈扩散,漫至周身三丈之内,风止草伏,摇曳的树叶静止如画。
应觉右手缓缓抚上腰间,握上剑柄。
铮!
一声如剑出鞘的轻响,却是应觉连那灰白布包裹的鞘一同拔出,划破空气的低啸。
剑风乍起,霎时间,矮草树叶疯狂舞动,应觉衣摆鼓荡,随意披散的黑发高高扬在脑后,这一剑,不含任何技巧与手段,只是纯粹的出剑横斩。
剑斩至尾,灰白鞘身停留半空,其上忽地亮起一抹银色毫光,起初只是微末,却在刹那间转为极盛,绽放开来,极为耀眼,若应觉正与人对敌,而那人被这剑光刺入眼瞳,定然会因视线受阻而停滞一瞬。
在这停滞的短短时间内,应觉已悄然收剑而回,灰白鞘身静伏腰侧,一切气息敛于寻常。
下一刹,剑光尚未消尽之际。
应觉脚尖轻点,一步前踏,同时右臂握剑平举至胸前,与身齐动,蕴全身力道于上,一剑直直送出。
嗤。
一道极低的声响,仿若细针刺破纸帛,如不是应觉站得如此之近,并倾尽耳力细听,都听不太清楚,与声势浩大的上一剑相比,这一记剑刺可谓是无声无息,换个寻常的二三流高手,此招必然来不及反应,一击足以将其重伤。
然而应觉眉头紧皱,似是很不满意。
他当然不满意,昨夜见识到那短暂的一战,心中就已生起了一些想法,方才第一剑,在应觉看来,已有那青光爆发的七分神韵,毕竟本就是自己擅长之法,给了一些启发,他很快便能施展出来,可隐藏在耀眼剑光之下的第二剑,却与那斗篷人最后阴险狠辣的致命一剑相差甚远。
甚至只有三分形似,神韵更是一点没得。
要知道,那名死去的中年男人,不谈剑法,光论气机深厚,就已达二流层次——应觉也不过才走到这一步而已,却在目力暂受限制的情况下,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如毒蛇般的一击,自然...也来不及抵挡。
气机、剑意、力蕴、声音,这一切附于招式上的,通通没有,若不是应觉亲眼见之,都会当其不存在。
那人...如何做到的?
应觉皱眉思索,以自身理解的出招不行的话,模仿又如何?想着,应觉左手虚握向前,作握剑与敌相抵状,右手持剑自然下垂,剑尖斜指前方一步地面,动作与记忆中斗篷人最后出招前一模一样。
紧接着,应觉右臂力道猛然爆发,一剑自下而上撩起,如化幻影,斜刺而出,直入胸膛。
嗤!
然而这道剑啸非但没有消失,甚至动静更大了,只要武者不是个聋子,都能听见,并且其上所蕴之气,也未完全隐没。
嗤嗤嗤...
他动作不停,收剑再出,一时间,这方角落破空的轻啸不停响起,打破了后院的寂静,仅仅半盏茶不到,应觉便已时快时慢地挥了数百剑,直至最后,这声剑啸已低不可闻,但却仍然存在,且每一剑上残留的剑气聚少成多,即使应觉收身此刻离去,那凌厉剑气也极为明显地留在了这方院角,人均可察。
不知多少声后,应觉忽地停下身形,眉头一皱再皱,面上不由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虽然他已经很尽力地去掩盖全力出招的气息,却实在是做不到,这是应觉从前未掌握、张老头从未传授过的本领,敛息之法,应觉擅长,进攻之道,他也同样擅长,但二者合一,他做得最好的一次,都只与第一剑相差仿佛,或许能够瞒过寻常的二三流武者,实力再强点的话,便要看其反应——
可若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么此招与他往日对敌之时,蕴力而出极具声势的杀招有何区别?
甚至还不如,自己倾尽全力一记绝式,气机极速爆发,声势震慑之下,敌人未见得能反应过来。
就算反应过来,这绝强的招式也比那敛息一剑更加难以抵御。
百般尝试之后,应觉不禁喃喃自问:
那人究竟是只凭借纯粹的剑术,还是用了某种敛息之法?
若是纯粹剑术,再待剑道有所领悟后,说不定可以掌握一二,可要是使了其他敛息秘术,那要想学会,除了亲自传授外,再无其他法子了。
唉,可惜不知那人是谁,不然讨教一番。应觉心里略微有些遗憾,下一刻,又反驳自己道,想什么呢,又不熟悉,贸然去讨教,别人只当你冒犯,说不得真一剑斩了。
求而不得,应觉只得暂时打消了念头,开始真正地练剑。
练剑,不止是习新剑,更是要反复练自己掌握的旧剑,不论是人人都会的基础剑法,还是世不二出的绝世剑招,一遍一遍地练习,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直到将其融会贯通,化作自身一举一动的本能,如呼吸吃饭般,信手捻来。
应觉此刻不再去想所谓的敛息之剑,他轻闭双目,接着缓缓睁开,将心放空,清河再度挥动,或轻或重、或急或缓,一剑剑使出...不,这已不是很多剑,而是一剑。
而其身躯随剑舞动,慢慢的,应觉心境变得无比平静,杂念尽数消去,旁人的剑、天上的光、四周的风,一切外在之物,都已从他脑中抛却不见。
此刻,他只有自己的剑。
应觉神情淡然。
剑道之路,就是这般一步一个脚印,缓慢而坚实地踏出的。
心中的那座剑道楼阁,也是在这一次次如此反复中,一砖一瓦搭建得更高、更广。
不知过了多久,东边山巅的那轮耀日已往头顶移了不少,随着应觉最后一步踏回原地,身形挺立,剑风渐止,这方院落重新归于平静。
呼。应觉轻舒了口气,收剑悬于腰上,这儿还是无人,连杂役也没有来——确实,明日才启程,今天仍是休息时间,自然得把握好。
那么,接下来去干什么?
应觉昂首四望,略微有些茫然。
要说嗜好,应觉并没有什么嗜好,他既无口腹之欲,也不好酒,甚至非必要时碰都不碰...若硬要说的话,那便是从小在杂货店长大,使得应觉对货架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货物特别好奇,可问张老头又总不说,没法子,只得在永歌的其他店铺看看解解闷,但不论怎么看,都没有自家店里的罕见稀有。
导致即使到了现在,应觉都对一些稀奇物件颇具兴趣。
那就去一些商铺随意转转吧。应觉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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