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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后。
二人匆匆赶到衙司,衙司大堂外的院子里,角落摆着具尸体,一个妇人跪在尸体旁哭哭啼啼。
带路的那快手并没有理会这边的情况,直接带着什么往大堂赶去。
“那边啥情况?”沈放开口问道。
“哦,死了个樵夫,齐捕带人去查了”
快手开口之际,二人已经踏入大堂。
周涛,吴稹正在大堂中间议事,边上跟着一众下属。
沈放刚进门,沈知新一眼就撇见了,移步过来,对着儿子便吩咐:
“这些日子,你不必到柳家巷当值,先跟着我”
“额,是!”
沈快手惊愕,如今这般情况下,要他跟着老爹?不就是等于让他参与秦家重货被劫一案。
沈放心中暗自感叹:
自己可真是颗珍珠,一堆沙子里最亮的那一颗。
徐年年一直有注意这边,沈知新所言他皆听在耳中。
悄悄从吴稹身后走出,来到沈家父子二人跟前,大手拍在沈放肩上羡慕的说道:
“可以啊小沈,第一天做快手就能参与到这种大案中,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沈放耸耸肩,他其实他更乐衷于巡街,不仅没那么烧脑,日子也悠闲。
“现在什么情况?”沈放望向老爹二人。
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肯定要知道案件进展到哪一步了。
说到案情,徐年年脸露严肃,扫了一眼身边的捕头,沉声回道:
“周大人那边有些线索,大致可以判断领头的凶手就是鬼刀,不过还需洛老先生请圣言后才能断定。”
“鬼刀?请圣言?”
沈放疑惑,这俩个名词陌生得很,倒是徐年年口中的洛老先生,他大概知道是谁。
汤城人人知晓,城中有三大五境修士。
镇守苏缙云,普云寺方丈普德大师及梅鹿书斋的洛老先生。
自己那一身书气的表兄姜离便是梅鹿书斋的学子。
“你不知道鬼刀?”徐年年惊愕。
沈放摇头,脑子里确实没有任何关于鬼刀的记忆。
“邙山匪寇的头子,便是这鬼刀”
一边的沈知新开口解释。
说到邙山匪寇,沈放瞬间明了,疑惑问道:
“这邙山匪寇不是在几年前就被官府给端了吗?”
沈知新摇头道:
“那一年朝廷下旨肃清邙山匪寇,只是那鬼刀不知何地收到消息,提前溜走了,等官府赶来时,山上只剩下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
“鬼刀是五境修士,曾为匪寇时心狠手辣,刀下亡魂无数”
徐年年沉声补充。
“那请圣言呢?”
“那是文人的手段,有时间再于你细说”
如今案情为重,沈知新不想多言其他。
沈放闻言砸吧砸吧嘴,无奈应道:
“好吧,早上查的事可有结果?”
“那报案的人确实不是秦家人,只是如今此人像是消失一般,完全找不到踪迹,至于秦二爷出城一事则是昨夜守城的城卫心中贪婪,收了贿赂如今已被压如牢中”
徐年年话刚落,老爹沈知新就朝沈放问来:
“你可还有什么线索?”
此案镇守大人可只给了三人时间,如今一日过去,线索虽有,但那批货物却完全没了踪迹,说心里不急肯定是假的,但是又没什么法子,儿子今日的表现他看着眼里,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沈放陷入深思,报案人行踪不明,原本线索基本上就断了,秦家又不愿配合官府,虽然大概确定下凶手身份,鬼刀身为五境,手下至少还有一个第四境的手下,就算衙司全员出动,只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如今案件迷离,既然凶手身份确认了,那么现在需要知道的便是俩点。
一,秦家那批货如今的行踪。
二,鬼刀是不是主谋。
但是这俩点都与鬼刀沾边,除非苏缙云亲自出手。
哎!难啊!
久久之后,沈放朝老爹回了个摇头。
沈知新面无表情,转个身子后回到吴稹身后参与论事。
徐年年见后也跟了过去。
沈放待在原地听了一阵。
他们议论的无非也是案情,但是许久也没见他们出个具体的定论。
沈放干脆悄悄离开,走出了大堂。
在微风中,混乱的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些。
院子里的角落里,那个妇人依旧跪在尸首边抽泣。
看着他可怜悲痛的样子,沈放心底叹惜。
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罪,好好的一个家庭,一家之主就这么走了,今后这妇人的日子只怕举步艰难。
“兄弟,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于心不忍,沈放指着那边的妇女,朝门口当值的衙卫便问道。
衙卫当值甚是无聊,正魂游三里之外梦春楼,被沈放打断,颇为不悦:
“我哪里知道,又不归你管,瞎操心什么”
一脸碰灰,沈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倒是另一边,那个年纪大些的衙卫开口感叹:
“哎,也不知道齐捕查得怎么样了,老刘平时老实巴交,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好好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只怕是要苦了这刘家婆娘了咯!”
看样子,这衙卫与死者还是熟人。
沈放举步朝那角落走去。
樵夫黝黑的脸上还露着恐惧,心口处破了个血洞,伤口大致有个三指来宽,看起来像是被利器刺死,或刀或剑,背上还背着一把砍柴用的刀。
樵夫,砍柴,刀剑刺死。
等等!不对。
沈放大步走向前,扒开尸首胸前的衣服。
一下子伤口上没了遮拦。
伤口左右偏窄,中间最宽。
这是剑伤!
那哭哭啼啼妇人,望着眼前只比家里大娃大不了几岁的沈放,一身官差服,连忙哭啼着问来:
“官爷,可有找到凶手?”
沈放没回她的话,反问道:
“你家男人今日在哪打柴?”
见当差的问话,妇人老实回道:
“普云寺后边的老山里”
“什么时候上的山?”
“今日卯时五刻,天刚亮走起身去了”
“你何时发现你家男人身亡?”
“午时,我去给他送饭时”
说到这里,妇人眼角滴泪,但很快被她用袖子擦干。
“可有仵作来验过尸?”
妇人点头。
“那可有说过你男人何时死亡?”
“辰时出头。”
果然!
沈放眼角一亮,从怀里摸出唯一的一两碎银,递到妇人身前。
“钱财不多,了表心意”
妇人惊愕,颤抖的接过银子,不知是想起亡夫还是感动,眼里又灌满了泪水。
待妇人接过后,沈放转身就朝衙堂走去。
沈放进来,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沈知新微微皱眉。
如今可是有外人在,若被传来出去,只会说衙司差员不懂规矩,到时他脑袋上也得安个管教不严的名头。
沈放摸到徐年年身后,低头问道:
“秦二爷走的是北门还是南门?”
“北门!”
“我有线索了!”
沈放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身边的徐年年一惊,哆嗦着就往后边倒退。
“什么线索”
周涛,吴 稹同时朝这边看来,问道。
这时候无疑是他二人心中最急。
毕竟三日眼看就过了去一小半了,这边还没多大进展。
“敢问大人,若不走城门进城还有哪几种方式?”
“不走城门?”吴稹疑惑,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汤城三面环山,普云寺的后边有条小路可进来,宋家庄那边也可进城,还有从南边山上也可绕进来。”
周涛朝沈放回道。
在镇守司当差,他对汤城布防清楚得很。
“对了”
沈放拍手,又接着道:
“宋家庄那边有城卫站岗,只有普云寺后边与南面群山环绕,极为难走,虽然可以进城但基本上无人去走这条路,且四通八达,所以从未有过防守”
周涛点头,不熟悉汤城环境的人,想走这俩条路只怕没迷失在山上已经算是幸运。
“这和案情有关?”
周涛身后传来一声音。
沈放侧头望去,正是那憨憨镇守卫许一凡吗。
“和案情无关,难道和你有关?”
沈放记得此人之前可是吐槽过自己,刚好借机便怼了回去。
许一凡听言,怒视沈放,但很快就被周涛一眼给瞪回。
“你接着说”周涛示意。
“诸位可注意到院子里那具尸首?”
说完沈放朝周围人看去。
这时沈家老爹开口问道:
“此事我已交给齐捕,有问题吗?”
他此刻正忙着调查秦家货物被劫一案,这些琐事自然就交给其他人了。
沈放又问:“可知死者是什么人”
沈知新:“住在西城区北边的一家农户”
沈放:“死于何处?”
沈知新摇头。
沈放:“死于何等凶器之下?”
沈知新摇头,脸色微微不悦。
沈放:“死于何时?”
沈知新摇头,脸色难堪。
看老爹一问三不知,沈放干脆直接道:
“此人约辰时出头于普云寺后面的老山中被人一剑穿胸。”
听到此处,吴稹醒悟,立马朝后边吩咐:
“去拿地图来”
看样子他也已经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在地图上盯了许久,吴稹才沉声朝沈放开口:
“这么看来,凶手是杀人越货之后,又从普云寺后边的林子里绕回了汤城,这刚好被那樵夫撞见,所以他才丢了性命”
“时间,地点皆对得上!”
周涛皱眉补充。
宋青雨发问:
“那凶手这般做又是何故?”
沈放低眉沉思,随后道:
“不知,但至少有凶手从此路返回,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秦家此次走货,动用了几辆马车?”
思索三息后,沈放望向周涛。
“三辆!”
“马车可在原地?”
“皆在!”
沈放心底瞬间了然,胸有成竹的讲道:
“秦家那批货又被凶手运回了城中,而且凶手和货物皆藏在这周边”
沈放指着地图中紧挨在普云寺后山的那一块。
同时解释:
“三辆装货的马车皆还在,凶手要越货不可能自备马车,要搬货的话,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而那樵夫被害,证明又凶手经过,很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搬着货物恰巧被樵夫撞见。”
“樵夫被害则是辰时,此时街上已经颇为喧闹,凶手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扛着货物走上街,所以货物应该被藏在周边,等机会再运走”
“好!”周涛听完后拍手叫好,终于又有了线索,而且直奔凶手及货物踪迹。
随即叫道:
“我这就带人去查!”
就欲要走出门。
莽夫,沈放暗骂,嘴上朝他提醒:
“若是那鬼刀也在怎么办?”
“鬼刀”周涛低喃一声,脚下骤停。
“那我现在就去禀告镇守大人”
周涛又欲抬脚。
“等等”沈放叫住。
随后讲道:
“不急,这些都只是猜测,还需要验证一番,待确认好此事再禀告镇守大人也不迟。至于凶手那边,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先派人乔装平民,秘密打探”
“好!”
周涛应下,但微微感到一种怪异。
貌似他和沈放的身份翻转了。
接下来,众人商议详细计划。
沈放本来怀疑,秦家所谓走货可能就是贩卖人口。
而贩卖的就是汤城这些年无故消失的乞丐。
不然为何对货物守口如瓶。
但是中间太多疑点,沈放暂时放弃了这个猜测,但依旧保留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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