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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就是那个山洞。”男孩对着同伴挤挤眼睛,一脸坏笑。
他的同伴,是个女孩。女孩梳着两个麻花辫,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好不水灵可爱。但是此时,女孩的圆脸已经苍白无血色。圆圆的眼睛,有些心虚地眨巴着,仿佛要掩饰内心的惶恐。
但是女孩还是想在男孩面前,勉力维持个勇猛无畏的形象。于是她虽然舌头有些发抖,仍然冷哼一声道:“走就走,你以为我会怕?”
说完,女孩仰起头,挺着胸,大踏步地走到男孩前面去了。
大踏步,不过是避免旁人看出自己的两股战战罢了。
然而男孩并没有看出女孩的虚伪。
他颠颠地跟上前去,有些吃惊地道:“你真的不怕?”
“不怕。”女孩咽了一下口水,言不由衷地说。
男孩还是不死心。他边走边说:“这个山洞,老可怕了!据说闹鬼呢!”
女孩的脸色更白了,脚步蓦然粘滞起来。
男孩还是不消停:“村里的老人说,这个山洞,万万不能靠近。我爹还说,只要我上了这安乐山[1],就打断我的狗腿!”
女孩明显有些迟疑,用眼睛瞟了瞟男孩的狗腿,言语也没有什么底气了:“有那么夸张吗?”
为了证明自己的言之凿凿,男孩努力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真的有鬼。我不骗你。而且还是个女鬼呢。”
“女鬼?”女孩终于停下了违心的脚步。她定定地望着男孩,脸色比女鬼还难看。
男孩回忆起村里的老人,用女鬼来恐吓他的场景,也活灵活现地模仿起来:“那个女鬼,一身白衣,眼睛血红,舌头三尺,一头长发,恐怖至极啊!”
听完男孩声情并茂的描述,女孩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她轻哧了一声:“女鬼就这样啊?太落俗套了。”
男孩有点不服气,争辩道:“那女鬼真的长这样。是村里的猎户,亲眼所见。”
女孩反而奇了:“猎户所见?那女鬼既然如此可怕,怎的没有将猎户抓住,掏个心,挖个肝什么的?”
“这个……”男孩一时语塞。他急得抓耳挠腮,终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据说那女鬼虽然长相可怕,但却不伤人。”
“不伤人?”女孩有点不相信:“哪有女鬼不伤人的?”
男孩一脸神秘地道:“不是那女鬼不想伤人,而是因为她不能离开山洞。”
“难道山洞中有异宝,困住了女鬼?”女孩歪着头想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
说完,女孩将男孩猛地一拉,兴奋地道:“快走。山洞中定有古怪!我们去一探究竟!”
男孩还是一脸懵。他本来想带着女孩来鬼洞前转悠一下,用些许鬼故事来吓唬吓唬女孩。
没曾想,这小女孩,竟然如此胆大,如今居然要闯洞寻宝了。
万一遇上女鬼可怎生是好?
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男孩越想越觉得不划算。
怎奈何,女孩一股蛮力,竟拉着男孩,径直向着女鬼的山洞,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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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山,雄奇诡谲。
据说山上奇花异草,珍禽猛兽比比皆是。
安乐山方圆百里,安居乐业数万人。
但奇的是,平日里除了胆大的一二猎户,竟再无一人,敢轻易上山。
关于附近百姓,不敢上山的原因,莫衷一是。
有人说,因为这安乐山中,云蒸雾蔚,密林深谷,险峰断崖随处可见。不知底细的人,一入山门,便如同走进了迷魂氹,有进无出。
有人说,因为这安乐山中,有个神秘恐怖的门派。这个门派,门规森严,手段阴厉,平日里多造杀业,留下酷名。
还有人说,安乐山后山中,隐藏着这个神秘门派最为神秘的秘密。任何人,绝不能觊觎,窥探,甚至靠近,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被这个门派三缄其口。
不要说附近的居民,就连门派中的普通弟子,也弄不明白,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这个秘密,被严格地与世隔绝着。
门派中的八大长老,轮流值守后山。不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一窥这个秘密的究竟。
当然,世上的诡异离奇的传说,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众多惊世骇俗的所谓真相,仿佛言之凿凿,其实往往夸大其词,甚至颠倒黑白。
但这后山的秘密,确实是个,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存在。
这个秘密,赫然就是那个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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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两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正贼头贼脑地,企图靠近这个山洞。
这个山洞,悬挂在安乐山后山的一处悬崖之上。
崖高百丈,壁立千仞,如同刀削过一般。
崖下是波涛汹涌的南恩河。
在低垂的藤蔓覆盖之下,厚重的云雾掩映之中,这个山洞,很难被发现。
山洞前方,有个小平台,可容数十人。
二人一登上平台,就发现,自己陷入了诡异的浓雾中。
白茫茫的浓雾,潮湿且粘稠,很快将二人的皮肤和头发,变得黏糊糊的。
心跳声,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响亮。
扑通,扑通,扑通……
小男孩心中莫名恐惧,只能极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企图用周围的浓雾隐藏自己的身形。
小女孩倒是站得挺直。她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注视着面前的山洞。
洞口有三、四丈高,像个黑黝黝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
血盆大口之中,竟闪烁着红色的微光。微光忽明忽暗,在浓雾的掩映下,仿佛鬼火一般。
“看!那红光,可能就是山洞之中的异宝!”女孩有些兴奋。
男孩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来,企图劝阻小女孩:“我的姑奶奶。山洞你也看到了。我们快走吧。据说,这山洞周围,有好多会使飞剑的黑衣人看守。他们杀人不眨眼,转眼就能让人身首异处呢。”
男孩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冷哼传来:“贵客到访,是我们招呼不周啊。”
这声冷哼,低沉嘶哑,如同刀锋刻地。
男孩只觉得嗡地一声,自己的脑子,仿佛一下子炸开了。
他僵硬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的面前,赫然多了几个人。
正是传说中的黑衣人!
这些人,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黑衣人。他们通通都身着黑色长衫,黑得不带一丝杂色。不但衣着是黑色,他们的脸色,也黑得可怕。个个沉着脸,阴气滚滚。
这种凌厉的黑色,在周遭浓重的白雾映衬下,显得更加扎眼。
说话之人,正是这几个人中的年长者。
他身形干瘦,长须白发。一双鹰眼,闪出摄人心魄的精光。
“此处为本门禁地,擅闯者死!”刀锋般的冰冷声音再次响起。
完了完了。
男孩心中叫苦不迭。
果然遇上黑衣人了。
现在黑衣人貌似还很生气。
下一步就是大卸八块了吧。
男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
在男孩的剧烈颤抖中,那长须白发的年长黑衣人,果真端着大卸八块的气势,一步步走过来,阴沉沉,冷冰冰。
男孩夸张的抖动,似乎引起了年长黑衣人的兴趣。
他阴森森地道:“小孩,你害怕吗?”
“害怕。”
“既然害怕,为何还要前来找死?”
“我……我错了。”
“现在知错,不觉得太晚了?”
“呜呜呜……”
男孩抹着眼泪,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黑衣人道:“大叔,求求您,待会您下手时,稍微轻点。”
“下手?”年长黑衣人眉头皱了皱。
“就是您的飞剑,刺我刺得轻一些。”男孩企图解释。
“飞剑?”黑衣人还是不明就里。
只听“嗡”一声清鸣,一道寒光突然从男孩眼前闪过。
这道寒光,只有半尺来长,却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在白雾中显得更加冷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飞剑?
男孩心中虽然害怕,却也难掩自己内心的好奇。
他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据说数息间,就能取人首级的飞剑。
这清冽的飞剑,喷薄出浓重的血腥之气。
果然是杀人的利器!
但不可否认,这杀人的利器,实在美得动人心魄。
“我一个山野之中的无名小卒,能死在这样美貌的飞剑之下,也是死得其所的。”在这生死之际,男孩竟然忍不住地感叹起来。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还是闭上眼睛为好。
据说被砍掉的头颅,离开脖子的刹那,还可以看到周遭的情形。那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体验。
就在男孩闭上眼睛的一息间,他听到了噗通一声。
仿佛什么东西,滚落到了地上。
“难道是我的头颅,落到地上了?”男孩心中莫名地沮丧起来。
“都说红颜祸水。若不是为了取悦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小丫头,我怎会落到如今,身首异处的境地?”男孩心中悔恨。
“罢了罢了。既是为了红颜祸水而死,我好歹也睁眼再最后看一眼,这祸水吧。”男孩有点不甘心,努力将自己的眼睛缓缓睁开来。
他首先看到的,不是祸水,而真的是一颗头颅。
一颗血淋淋,孤零零的头颅!
真是奇怪。
自己怎么能,看到自己的头颅呢?
男孩盯着头颅,使劲辨认了一下。
这头颅,与自己长得也不像啊。
依稀可见,头颅长须白发,一双鹰眼,已经黯然无光,却正瞪着男孩。
赫然正是那个年长黑衣人!
“啊!”男孩吓得大叫一声,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向后退出数米。
飞剑果然已取人首级。
但取得却不是自己的首级,而是那年长黑衣人的首级!
飞剑果然好气魄。一息之间,就让年长黑衣人身首异处。
只听见周遭如同炸开了锅。
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只见几个年轻的黑衣人,飞奔而来,个个面色惊恐。
“师叔!你死得好惨啊……”几个黑衣人围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哭得悲天动地。
但是痛哭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只听“噌噌噌”数声,几个年轻黑衣人纷纷站起来,并将腰间的长剑抽将出来,擎在手中。
这些长剑,闪着森然的寒光,如同黑衣人脸上冰冷的寒气。
这些寒光,晃得男孩睁不开眼睛。
“你究竟是什么人?”黑衣人厉声问道。
“我……我叫牛大。是,是山下泯河村的村民。”男孩弱弱地答道,声细如蚊。
牛大答完,却发现几个黑衣人并无反应。
难不成,这几个黑衣人,把自己当成了仇人,要来寻仇了?
牛大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想要为自己的冤情,努力辩驳一下:“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人……”
他却赫然发现,这些黑衣人,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黑衣人们的目光,完全没有放在男孩身上。
他们都齐刷刷地,注视着另一个方向。
牛大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傻头傻脑地追随着黑衣人们的目光,向一侧望去。
他惊异地发现,那些目光的终点,竟然是,自己带来的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
只见小姑娘微微一笑,露出个酒窝,显得很甜美。但她的声音,却透着寒气:“我?你们这些无名之辈,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1]安乐山:现云南哀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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