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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沐青真人突然面露严肃,眼眸一转看向身前少年,“青安,干妈这有件事想拜托你,可能会触及你的伤心之处,但为了更多的了解魔族,还是得知晓些为好。”
顾青安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干妈你说,不用担心我。”
沐青真人随即沉声道:“干妈想知道你父母被害之时,你是否在场,若是在,能否将整个过程讲述于我,越详细越好。”
此言一出,少年神情如同沐青真人预料一般,瞬间难看起来,看来此事确实在他幼小心灵中,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顾青安沉默半刻,随后用双手使劲搓了搓小脸,待悲伤的情绪被其层层掩埋之后,将那埋藏内心深处多年的悲痛回忆,缓缓道来。
…
“还记得当时是个艳阳天,庆村中人都是靠耕种作物维持生活,我家也不例外,正午迎着骄阳,我与父母一同出发干活,直至黄昏才返回。
当时正值秋收,所以很多村民都未返回,刚进村口,就闻到一股浓浓腥臭味,庆村总共二百多户人家,家家户户交往融洽,并且极为爱护庆村这个属于大伙的家,而这突然出现的怪味,不禁让父亲心生疑惑。
顺着回家的路返回,那股腥臭就如同附上庆村一般,挥之不去,哪哪都有,我们一家人捏着鼻子一路小跑,来到家门口,正准备开锁回家时,却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呻吟。
父亲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发现这轻声的哀鸣竟是从隔壁家中传出,两家人平日时常走动关系很好,父亲便上前敲门,却没有反应,但屋内却传来一阵轻微的苍老声音,“救…救…救命…”
隔壁住着两兄弟以及他们的老父亲,老人已经年近一百,其少年时期便是在魔族猖狂时代度过,我幼时便经常听他谈趣,不仅是那时百姓们名不聊生的生活,还是那场灭世决战,皆是从他老人家口中得知。
父亲感觉情况不对,便一脚踹开屋门,当他进入之后,却传来一大声惊呼,母亲赶忙拉上我前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进门之后竟看到那血染满墙、尸体横生之景,两兄弟双目翻白、身体极为干瘪的陈尸在地,而其身旁那零散摆着的残肢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害怕极了,连忙抱住母亲大腿,不停直颤,母亲抱起我快步走至父亲身旁,却看到了更为凄惨的一幕,老人面目狰狞,泪痕交错挂满那褶皱老脸,嘴唇直颤,而那哀鸣声便是出自他口。
他的双腿不见踪影,断肢处被一些不知为何物的黑团包裹着,并没有鲜血流出,而他也正用自己那年老力衰的双手,强撑着身子立在地上,父亲则半蹲在其身旁,仔细听着。
老人说话虽有些低弱含糊,但还是能依稀辨认,“魔…魔族!魔…魔族卷土重…来了!他…将我儿精血…吸出,却…却因我认出他…他的身份,便将我双腿…斩断,说…说是让我再与二儿度过些许短暂分离时间,等他吸个尽兴后,再来取…取我性命…你们…快跑…”
听到这,父亲立马起身,关于魔族他也略知一二,即便是遇上最低阶的魔族,他也压根没有还手之力,方才弄出如此大的声响,只怕已经惊动了那魔族之人。
快步靠至窗边探了个头,父亲顿时大惊,那身着一黑袍之人已经在不远处,快速朝这边靠近,连忙回头低声道:“该死!那魔族来了,孩他娘!快带孩子进他们家地窖,千万别出声!”
因关系甚好,所以知晓隔壁家的地窖位于何处,母亲连忙抱着我朝老者方向走去,随后在其身后蹲下抠开地上暗格,带着我钻了进去后,又立马伸出脑袋,“孩他爹!地窖太小了,容不下三个人!”
父亲连忙向母亲比了个安静地手势,不停挥手示意她快些进去,然后随意捡起地上散落的农具躲进了身旁的柜子里,母亲见状回头看了看我,只能被迫缩了回来。
“嘭”的一声,门被踹开,我与母亲透过地窖猫眼,看到了那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进入,因时间过得太久,所以样貌记不清了,但他那双渗着恐怖红光的眼睛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他缓步向前,一脚将费劲气力爬起的老人踢倒,“老头,方才是你发出的声响?”
“咳咳…呸!你…你所犯罪…罪孽,总…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老者苍老声音传来。
“哼,报应?老东西爷看你是活腻歪了!”只听一声惨叫,老者便再无生息。
随后再次开口道:“桀桀,还是爷爷我自己找吧。”
说话间脚步声竟不断朝地窖传来,这时,父亲一把将柜子门推开,举起手中锄头便砍向那魔族,“哐”的一声响起,父亲竟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锄头也掉落在地,而那魔族竟毫发无伤,“果然还有余孽,你是在给爷爷我挠痒吗?”
魔族男子抬手猛地向前一抓,顿时鲜血飞溅,甚至还有几滴溅在了地窖猫眼表面,缓缓滴如,浸进了母亲衣裳,母亲死死地把我抱紧,眼泪瞬间流出,身子也不停颤抖,而父亲那飞溅而出以及体内的鲜血竟呈细流状飞入了男子嘴中。
嚼吧了下嘴皮,魔族男子竟转过身来,“让爷看看这屋子里还有余孽吗?”
话语间,竟不断朝地窖靠近,母亲低头向我低声道:“儿子,千万别出声,保护好自己!”
语罢,立马拿过身旁桌上盖粮食的布将我罩住,随后一把抓住桌上剪刀,猛地推开地窖盖,“你这丧尽天良的恶魔,去死吧!!”
母亲声音在一瞬间消失,我把头深深埋下,咬紧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大概过了一两个时辰,我听见门外喧闹的说话声,方才赶忙爬出地窖,但看见父母尸体的那一刻,我还是无法接受,实在承受不住心中伤痛,两眼一黑,便昏倒过去,当我醒来时,村长告诉我,已经有仙人前来看过,说是妖兽所为,让我们不必惊慌,大成国方面会在周围增派守卫的,但无论我怎么说,他们也不相信杀人者是那百年未曾出现过的魔族。”
…
语罢,顾青安便低下了头。
看着身前沉默不语的少年,沐青真人连忙起身来到顾青安身前,双手将其头轻按于自己小腹上方,轻声安慰。
“青安,我替整个世间苍生感谢你的分享,你的故事我会全数告知陵修仙长,你放心,木灵门是你永远的家,你的大仇,世间之人,皆会助你!”
语罢,眼中寒芒涌动,“魔族…”
夜深,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寂静之处,少年双躯环抱,握在床边,身旁不时传来紫金小狮的轻微鼾声,本是一静谧安详的夜,可少年却冷汗直流,身子不时传来轻微颤抖,清秀小脸上布满了惊慌害怕之色。
…
眼前一旁朦胧恍惚,阵阵莫名的疲惫与困意不停传来,顾青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抬起双手搓揉了下眼睛,虚眯着缓缓睁开双眸,但眼目所视竟呈现一片漆黑,他心中不禁暗暗想到:“嗯?怎么是黑的,我,我只是在哪?”
反复睁闭眼无果,顾青安扭动起了自己略微有些僵硬难受的身躯,“青安!别动!”
头顶传来的声音直接让顾青安原地凝固,这般熟悉的嗓音自己已有数年未曾听见,但即便这样,还是能直接认出。
“妈!”
眼泪瞬间破框而出,顾青安立马展开双臂死死抱向身前之人,“青安你干什么!安静点!你爸还在外面!”
说话者紧紧将顾青安抱住,身子也不停颤抖着,“妈?”,听到母亲的低声呵斥,顾青安抬起头来,一缕光线从一猫眼中照进,而那抱住自己的人,正不停的向猫眼外张望,确定了母亲身份的顾青安,向四周望了望,窄挤的环境,一张小木桌,其上一张大布盖着粮食,而旁边赫然陈放着一把剪刀。
“这…这?!”
尘封内心深处的回忆犹如被钥匙转开锁扣一般,一股脑在顾青安脑海中散开,张张印着沉痛记忆的画面不停地在他脑海中飘荡窜动,身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景,竟再次于自己眼前重现。
这时另一句熟悉声音传来,“啊啊!…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遭报…”
只听“嘭”的倒地声响起,眼泪再次流出眼眶,顾青安这一次真的确定了自己回到当初,但他却无法接受父亲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
随着黑袍男人不断搓着手朝地窖靠近,顾青安的冷汗如细流般不停滑落,他不禁捏紧了双拳,这时,母亲朝身旁木桌伸出手,顾青安双目一震,眼中一股浮现从未有过的坚定,他一把拉回母亲的手,“妈!就算儿子学艺不精,但这次也该轮到我保护您了!”
只见他抬手划过眼眶,将那残余泪痕撇掉,双手一撑将地窖盖打开,“嘭”的一声,盖关上了,在母亲满是震撼,呆愣住的眼神中,顾青安爬出了地窖。
顾青安低声看了下身子,发现身体并未缩回当初,“哟,小畜生,爷爷我还没走呢你就敢爬出来?胆不小啊!”
黑袍男人嘲讽声传来,顾青安连忙抬手指向他,“你,你这个恶人!有我在,你,你休想滥杀人!”
“哟哟哟,这是谁家的勇敢小英雄啊,话都说不清楚,故事书读多了吧,知道爷爷是谁不?手抖成这样还敢跟爷爷我大呼小叫,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心中不停给自己壮胆,顾青安平摊双掌,其上浮现一层淡淡紫金色,少年大喜,立马挥舞着双手冲向男子。
黑袍男子双眼一虚,这少年双手的紫金色让他感到一阵心悸,连忙晃身躲开,随后猛地一脚将少年踢到一旁。
“怎么,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敢和爷爷我叫板?滚回家再喝两年奶吧!哈哈哈哈!”
身前男子口中不断传来污言秽语般的嘲讽,顾青安弓着身子缓缓爬起,肚子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根本直不起腰,但想到母亲还躲在地窖内,他还是强撑着抬起头,盯向黑袍男子。
“总,总有一天,我要你魔族,灭尽!”顾青安沉声道,但此时心中燃起的怒火却充满了决绝与坚定。
眉头皱了下,魔族男子开口道:“确实,现在想想,小姬说得也有道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小东西,别怪爷爷我不给机会,怪就怪你自己说话毫无遮掩!”
只见他身形一闪,一把掐住顾青安喉咙,缓缓抬起,少年脖颈间青筋暴起,条条淡绿纹路浮现,但随着男子双中力道加重,少年双眼一黑,没了知觉…
…
“啊!我杀了你!啊啊!嗯?我怎么回来了?!”
顾青安看着身旁熟悉景象,少年瞬间愣住,自己怎么又回来了?!而他此时也正很没形象的躺在地上,床板之上,小奇正不解的盯着他。
抠了抠脑袋,顾青安连忙爬起,黄昏的余晖照进窗台,少年回想起当时自己与沐青真人聊完之后,便以路途遥远太累了为由,请假修炼一日,回来休息,没想到现在已接近傍晚了。
连忙抱起小奇就往门外跑,一人一兽火急火燎地冲到石屋,一桌人早已坐好,“诶,小师弟,怎么跑得满头是汗啊?又加练了吧~快过来坐!”
陈着实拍了拍身旁座位,顾青安顿时眼泪直流,方才那真实无比的触感,让自己真的感觉到了死亡将至,而现在这般温馨场景,又让自己重新燃起了奋斗之火。
他一把抱住身旁经过的沐月,少女嘴中还咀嚼着食物,不禁心想,就一个端盘子的功夫,自己便被袭击了?
“师姐!我以后一定努力修炼,再也不逞能了!”
虽有些疑惑,但沐月还是用端着盘子的手,轻轻环抱住了少年,而桌上众人皆满脸问号,而向少年发出邀请的陈着实,更是咬起手指,疑问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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