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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下邳城的局势…其实就像是一个小三国一样。
刘备与庶人派紧密合作,糜竺、糜芳不惜献出了家财,连亲妹子也献出去了;
吕布则拉拢了丹阳派,如今他的岳父曹豹被杀,倒是顺理成章将丹阳兵据为己有。
至于曹操…能拉拢的唯独名士派。
这是曾经陆羽提到过的,而曹操此前也反复叮咛过族弟曹仁,让他密切与名士派的领袖陈硅、陈登父子联系。
“大哥,你不说这个,我正想禀报呢!”
“拉拢陈氏父子异乎寻常的顺利。陈氏父子与糜竺、糜芳、孙乾等人本就嫌隙,在刘备手下也并不受重用;而吕布,首鼠两端的小人,他们名士派更是看不上!”
曹仁细细的讲解道:
“便是为此,我派的人与他稍微接洽,他们就表达出了愿意效忠于曹公,做曹公在下邳城的内应,更是将族人秘密的派遣出城…以表忠心,如今,我将陈氏族人秘密安置于兖州泰山郡一带了。”
讲到这儿,曹仁顿了一下。
“还有…哈哈,袁术本许诺给吕布的粮草,最后却赖账了,这一下子让吕布再度倒戈。将刘备重新收纳,化干戈为玉帛,并且派往小沛,两人联合起来共抗他袁术,下邳城的战况是愈演愈烈,哈哈哈…咱们的大军在那边坐山观虎斗,倒是颇为赏心悦目啊,哈哈哈!”
曹仁一席话说的颇为高兴…
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曹操也笑着颔首点头。
诚如羽儿之前对这徐州三股派系的分析,最契合他曹操的也是这名士派。
而且…陈氏父子将族人秘密派往泰山郡,这算是表明了立场,曹操很是放心。
至于袁术与吕布、刘备的乱局,这个嘛…倒是无需羽儿提醒,他曹操一早就预判到了。
果然,下邳城乱成一锅粥了。
“下邳城的局势稳固就好。”曹操朗声道:“如今,袁绍与公孙瓒正会战于幽州,顾不上咱们,刘表守城之主不足为虑,下邳城袁术、吕布、刘备搅和在一起,咱们这边倒是腾出手来,这是天赐良机。”
讲到这儿,曹操把目光转回了曹洪这边。
“子廉,西进洛阳迎天子之事,是我与荀司马、陆功曹共同定下的战略,纵是因为天气,第一次受阻,可…咱们还是要去!”
迎天子,这是一次豪赌,这同样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一次赌注。
提到西进洛阳,提到迎天子,曹操的语气变得格外坚决。
他甚至隐隐回忆出第一次与羽儿交谈时的情景。
那时候,羽儿指出了他曹操成就王霸之业,所需的四块拼图,但…他却只陈明了三块儿,分别是谯沛武人,底层民众,颍川才俊。
而第四块儿…曹操思索了许久也不得解。
恰恰,就在派遣曹洪西进洛阳时才豁然明悟,羽儿口中这第四块拼图不就是天子嘛!
天子与其他三块拼图互为表里,更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出前三块拼图的能量!
不夸张的说,天子,这是他曹操最重要、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尽管,现在的天气对西进洛阳有重重掣肘…
可曹操下定决心,纵然是刀山火海,也得赶赴洛阳,也得迎奉天子。
“子廉,你西进的路上可听说了长安城的局势?”
曹操接着问道,很显然,他对此十分关心。
自打天子逃离长安,赶至弘农县以后,整个长安就乱成了一团。
莫说是曹操的使者,便是曹操派往长安的细作,许久都未传回消息了,曹操对那边的情形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大哥…”曹洪如实禀报道:“长安城,李傕与郭汜打了许多仗,郭汜在一次大战中还把李傕的左耳给射穿了…后来,还是张济站出来做说客,双方才各自罢兵…还达成了协议,互换儿子为人质。”
讲到这儿,曹洪嘴角勾起,似乎是想到了某件有趣的事情。
“哈哈…可大哥你绝对想不到,打破这短暂和平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傕的婆娘…”
唔…一听到别人的媳妇,曹操眼眸霎时间睁开,整个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几乎是曹操本能的一种条件反射。
“李傕的夫人?她如何打破了双方的平衡呢?”曹操好奇的问。
“哈哈哈…”曹洪一边笑一边讲。“其实也很简单,她太疼爱自己这个儿子了,舍不得把他送到郭汜那儿做人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偏偏…李傕又是个怕夫人的主儿,直接撕毁了原本定下的契约又与郭汜打到了一处,长安城也乱成一锅粥了。”
曹洪说的是实情…
李傕与郭汜之所以从好兄弟,变成了后来的相爱相杀,全是因为那两个败家媳妇。
说起来…
后董卓时代,西凉依旧剩下了颇为牛逼的四驾马车——李傕、郭汜、张济、樊稠!
张济一贯低调,不掺和这些事儿;
樊稠的话,因为同为关中军阀的马腾、韩遂搅和了进来,逼得李傕杀掉了樊稠;
至于李傕与郭汜的火拼,起因十分的搞笑。
两人原本情比金坚,经常晚上一起喝酒,喝酒过后难免要借着酒劲儿一起做一些很合乎时宜的多人运动。
如此一来,郭汜就经常夜不归宿。
李傕为了拉拢郭汜,还特地将晚上一起愉快玩耍的那些女人,在早上时,再度都送到他的府邸。
恰恰他媳妇又是个好吃醋的主儿,夜不归宿就罢了,现在竟然把女人都送到家了!
郭汜他媳妇就想日李傕他大爷的!
所谓黄蜂尾后尘,最毒妇人心…
郭汜媳妇就想到了一招反间计,在李傕送来的美食中放入了毒药,然后告诉他男人这里有毒,还把一只狗给当场毒死了。
郭汜炸了,直接就带兵与李傕干了起来,这便是长安乱局的开始。
谁又能想到,双方罢手言和后,这次唤作李傕他媳妇坑爹…啊不,坑他老公了。
也正是在这样的机遇下,天子刘协在国舅董承的帮扶下顺利出了长安,踏上了东归之路。
曹洪将他知道的详细的道出。
曹操连连点头…
当然,点头归点头,之前族弟曹洪受制于天气,铩羽而归…多少让他有些遗憾,否则…这洛阳城他已经能提前部署了。
“唉…”
想到这儿,曹操无奈的叹出口气。
“子廉,如今伤寒症已经能医治大半,现在再西进洛阳?还会有其它什么问题么?”
这…曹洪眼珠子连连转动,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回答了。
踟蹰了许久,曹洪才脱口道:“大哥,恕族弟直言,哪怕现在伤寒症已经能医治大半,可还有一个大难题若然不解决,这西进洛阳,只怕还是万难!”
唔…大难题??
曹操扬起手,“你细细的说!”
“便是这…”提起这些难题,曹洪的眉头紧紧的凝起,脸色很不好看。“是这天气,将士们太冷了,每日行军无异于在冰天雪地中行走,大哥不曾去我那军营,不知道战士们的耳朵、手、脚都冻成了什么样子。”
“如此模样,纵是到了洛阳,也是一支疲军,还是一支被冻僵了的疲军,这样一支兵马莫说是与各路军阀较量,就是散兵、游勇怕都能把咱们冲垮。”
霍…这么严重么。
很显然,曹操低估了这至寒天气对三军将士们的影响,无论是身体,还是士气。
“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么?”曹操凝眉…
“唉…”曹洪伸手敲了敲脑门,“除非有个神丹妙药,只要服下去,浑身就是暖和的…再不用担心这鬼天气,否则,纵是强行西进…依旧是寸步难行!”
呵…
曹洪的话让曹操的脸色更加凝重。
哪有这种神丹妙药啊?如果有的话…他曹操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买一沓!
就在这时…
“大哥…大哥…”夏侯渊匆匆赶了过来。
看他这急匆匆的模样,多半是有急事。
“妙才?何事如此惊慌?”曹操迎上夏侯渊。
“大哥…军师祭酒他…”话到了嘴边,夏侯渊竟是踟蹰了起来,欲言又止了。
“志才他怎么了?他的伤寒症不是痊愈了么?”听到戏志才,曹操一下子不淡定的,志才这病,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反复啊!
“不…不是伤寒症。”夏侯渊解释道:“是…是军师他,他赶至蔡府门前,跪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似乎是为了报恩!”
唔…报恩?
曹操一怔,他的眼眸瞟向窗外,的确…今日的天气稍微和煦一些,志才必是特地挑选了这样一个日子。
可…在人来人往的东市,在蔡府门前下跪么?
志才为了谢恩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儿,曹操的眼眸凝起…“陆羽呢?他,他没去扶起军师么?军师方才痊愈,可不能一直跪在卫府门前哪!”
这个…
夏侯渊挠挠头,接下来的话更是无从说起了。
“有什么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曹操追问道…
夏侯渊这才脱口。“陆功曹倒是…倒是把军师扶入了府中,可…可这事儿传开了,百姓们纷纷效仿,一个个均跪在了陆功曹的府门前…如今的那边是人流攒动,便是连一个跪的地儿都找不到了!”
什么…这…
夏侯渊这话脱口,不止曹操惊呆了,曹仁、曹洪均是惊呆了。
是…救命之恩,情同再造!
也是,陆羽这次救下的人何止成百上千…
可哪怕是这样,似乎也犯不上这么多人去他府门前跪着吧?
这很明显并不理智啊!
说到底,曹操没有得伤寒,并不能理解那种半只脚踏入鬼门关,本来已经闭眼放弃,却…却因为一个人而看到了光芒,继而…被硬生生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种恩情是无法用言语衡量的。
正所谓救命之恩,情同再造!
原本而言,所有的患者也曾想到过去跪地谢恩,可…说到底,大家都不敢,没有人敢迈出第一步。
可,戏志才这么一跪,无异于为所有人立下了一个标杆!
人家军师祭酒都能跪谢陆公子的救命之恩。
他们?凭什么不去跪?
如此一来,去的人越来越多,围在蔡府门前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不是胡闹么!”
曹操的眉头几乎凝成了倒八字,就算今日放晴,可天气依旧酷寒,怎么能在这蔡府外一跪许久呢?
而且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不少军士…
军士的家眷,农人…
万一,万一他们因为这一跪,伤寒症出现反复,那不是白白浪费了羽儿的苦心嘛!
“妙才、子廉、子孝!”一声招呼。
“大哥!”
“点兵,去蔡府…”曹操当即吩咐道,既然已经这么多人跪了,劝估计是劝不回来了,那…只能派兵强行把他们带走。
非常时节,西进洛阳迫在眉睫,可不能再添乱了!
“走…”曹操一声爆喝…几人同时走出了衙署。
却就在这时。
“曹公…”
“曹公…”
两个人影,两个声音迎面而来。
却不是荀彧、戏志才,还能有谁?
曹操看到他们时,微微有些惊讶,特别是戏志才,他不是去谢恩了?不是在蔡府内么?怎么…
“志才不是去见陆功曹了么?怎么又来衙署了呢?”
曹操脚步一顿,当先问道。
“噢…”戏志才如实道:“曹公,我方才是与陆功曹在一起,此番与文若一道前来,是…是…”
怎么去讲呢?
话到了嘴边,戏志才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荀彧赶忙接过话来。“我二人是替陆功曹请曹公去蔡府的…”
“噢…可是因为?门前那些跪着的百姓?”
曹操眼珠子微微转动,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
是啊,凭着羽儿的机敏,如此多的百姓跪他,他必定不敢擅自做主,更是会担心…引起他曹操的猜忌。
故而…他必是请文若与志才前来请他曹操去!
这样一来,可以他会顺势把最大的功劳都让给他曹操,说是奉曹操之命救济百姓…
如此…既能消除猜忌,又能平复百姓们的心情。
别说,想到这儿,曹操嘴角微微的咧开,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呵呵,羽儿还是把他曹操看低了呀!
他曹操是爱猜忌,可猜忌的均是不值得信任之人!
也不想想,志才、文若、公达,他曹操可曾猜忌过半分?呵呵,羽儿还是看小了他曹操啊!
况且,退一万步说,你是“曹羽”啊!
整个曹营,哪还有人比你更值得信任呢?
想到这儿,曹操就准备继续往外走…
哪曾想,戏志才解释道,“可不是这些跪着的百姓…哈哈,是因为一件宝物,一件对于如今的曹公至关重要的宝物,曹公赶赴蔡府一看便知!”
戏志才卖了个关子…
他本来想直接告诉曹操的,可转念一想,直接说出来就不惊喜了。
况且,口说无凭,让曹公去亲眼看看,他必定会有更大的震动。
唔…宝物?
别说,戏志才这话脱口,曹操还真被吊起来兴致了,不光是他,夏侯渊、曹仁、曹洪一个个都十分有兴趣。
特别是曹洪,一听到宝物,眼睛都直了。
“大哥,咱快去瞅瞅,陆功曹那儿总是让人充满期待呀!”
踏踏踏…
连续的脚步声,衙署距离蔡府仅仅一个街道,转过一道弯,当即映入眼前的不是宝物,而是惊讶,无与伦比的惊讶。
当然,这个惊讶在曹操看来,是惊喜,巨大的惊喜!
…
…
荆南,长沙郡,衙署。
“仲景呢?仲景呢?”
黄忠赶到衙署时…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张仲景?
便是仲景贤弟平日抓药的一个药方都没有啊!
赶回长沙郡,他第一时间来到了自己的宅府,门人告诉他,黄叙公子这几日均在长沙郡衙署张太守这边…
黄忠一刻不敢迟疑,赶忙就往张仲景这边赶来。
只是…
步入衙署,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恍惚,整个衙署空无一人。
这很诡异,极其诡异,要知道,长沙郡衙署可与其他州郡的太守府不同,张太守可是每日都要开堂坐诊的。
便是为此,衙署素来门庭若市、人流攒动!
可今日,门可罗雀,一片萧瑟景象,这…这是何故?还有…叙儿呢?叙儿在哪?
黄忠不敢迟疑,赶忙闯入了大堂。
而其中,案牍上,一枚印绶摆放在当中最显眼的位置!
这枚印绶黄忠不陌生,这是…长沙郡守的印绶,连带着…桌案上还摆放着户薄、名册!
所有的箱子均是阖上的,黄忠随手打开一个,却见其中摆满了各种器物,不甚值钱,却是太守府所有的家当!
这…这是…
登时间,四个字出现在黄忠的脑海——挂印封金!
仲景贤弟他?他…走了?
黄忠有些不可思议…仲景贤弟是一郡之长?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呢?
不过,现在的他没工夫关心这个。
“叙儿…叙儿…”
黄忠大喊起来,这段时间叙儿一直跟仲景贤弟在一起,总不至于,仲景贤弟走了,连带着把叙儿也带走了吧?
他…他还身患伤寒症呢!
想到这儿…黄忠的眉头紧紧的凝起,不过…刹那之间,他的眉宇间缓和了许多。
或许是…是他们…往别处求医?
仲景贤弟必定知道有世外高人能治伤寒症,于是…不惜挂印封金带着…带着叙儿去求医?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黄忠心头的担忧还稍微的消减了一分。
伤寒症是绝症啊…原本是毫无希望的!
如今…好不容易,在他的心头生起了一抹希望!
“黄将军…”
就在这时,黄忠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他急忙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衣的中年男人,眼睛是眯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狡黠,不过,这个人黄忠并不陌生,是仲景贤弟的主薄名唤王七!
只是…此时的王七面颊上有些淡淡的忧伤,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黄忠哪里顾得了这个…
“仲景贤弟呢?我叙儿呢…”
因为太过激动,黄忠一把拽住了王主薄的衣衫,王主薄整个人被他提了起来。
“黄…黄将军,你…你别激动啊!”
“叙公子…叙公子安然无恙,安然无恙啊!”
王主薄连连呼喊,他感觉自己的胸口都快被撕开了。
这…
安然无恙?
黄忠一把将王主簿拉了下来,将他按在竹椅上。
“王主薄,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安然无恙?”
黄忠这语气凛然,王主薄有点儿害怕…一时间语塞了。
“砰…”的一声,黄忠把佩刀砸在了案牍上。“解释解释,什么叫安然无恙?”
王主薄更害怕了…
没有得到答案,黄忠再度提高了嗓门。“我就想让你翻译翻译,什么特么的叫特么的安然无恙?”
啊…啊…
王主薄懵逼了,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说不出个黄叙的所以然来,他现在一定不会是安然无恙!
“黄将军,安…安然无恙的意思就是…就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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