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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且看。”
麴义发出一声冷喝,他的胳膊抬起。
话音刚落…只听得“嗡嗡”的一响,继而,衙署正堂内挂着的几盆花…猛地摇曳!
紧接着“砰”的一声,花盆碎裂…
这…
众人面面相觑,均大感疑窦。
明明,明明麴义举手投足间并未抛出任何钝器?
可…花盆碎裂,整个过程宛若隔空击物一般,倒是有那么点玄乎其玄的味道!
而麴义则是不慌不忙的走到那碎裂的花盆处,抛开砖瓦、泥土,将一个极细的片状物体托于手中。
他继续解释道:“这叫刃片!将铁片削成极薄的锋刃,有一定重量却极薄,不易被人察觉,若是特地习练过此抛掷刃片之法,是能够做到在近距离瞬间抛出无数刃片,不漏声色的夺人性命…”
“就在方才,先登营的甲士们检查过那些守将的尸首。
无有例外…每个人脖颈内均嵌着一枚刃片!这种抛掷刃片的方法算是暗器中的一种,先登死士也有随身携带一些。”
“不过,我先登营甲士同时能抛出四枚已经是极限,可那老者能瞬间抛出十余枚刃片,俨然不止是身法,他的手法、力道也是极其凌厉。。”
要知道…
麴义手中的先登死士是整个大汉综合能力最强的步兵军团!
他们的强大在于他们攻城时各种各样的手段,“每战先登”只能佐证他们的勇武,可…先登死士最厉害还能熟练的使用各种兵刃。
自然也包括暗器…
刃片是暗器中的一种,这极薄的刃片…隐秘性更强,更容易突然抛出,杀敌于无形!
先登死士是练过的…而一场场战役中,这些刃片极其实用!
只是。
对别人来说,多少对这个“背后伤人”的暗器领域有些陌生。
众人均围了上去,仔细的观察着高顺手中的这极薄的铁片,还有的去看看那被砸碎的花盆,由此可以证明,这刃片的威力。
那么…
雁门关上,那老者瞬间秒杀十余人,想必就是使用的这种暗器!
尽管,依旧能证明他很强。
但总归…麴义的解释把那老者从天上拉了下来,拉回了现实!
“哼,鼠辈伎俩!”
吕布冷哼一声,原本还高看这老者一眼, 可现在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要知道, 吕布师承李彦, 李彦师承玉真子…
而玉真子“三绝”独冠天下——枪、戟、暗器!
李彦与吕布的性子差不多…
不屑于学此暗箭伤人的把戏,故而,只精学于戟, 对“暗器”嗤之以鼻…
童渊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他主张的是“胜”而不是过程, 这也是他最终与师兄李彦决裂的原因!
故而…
暗器!他学全了…
只是年轻时, 他的武艺冠绝天下, 哪里还用得上暗器?
可人老了…再想达到年轻时那般恐怖的威慑力,就需要以这不漏声色的“刃片”辅佐枪法!
再加上枪法与戟法不同…
枪法本就走的敏攻路线, 故而…这刃片使用起来也是格外轻松。
“影将军千万不可大意!”
麴义提议道:“哪怕这老者,用了些许小伎俩,可…这也难掩他功夫的强悍!特别是他的身法…还有他那极端的手段!影将军千万不要小看他呀!”
是啊。
哪有不分青红枣白, 一句话不说, 直接就把守城将士给杀掉的!
这性子也太极端了吧?
当然了…童渊这么一个人, 能教出那么厉害的徒弟, 却隐居于边塞…
甚至,就连乌桓南下都无动于衷, 他的性子不极端才怪呢!
“哼…”
听到这儿,吕布冷哼一声。“他不是留下一句话,三日后牛头山脚一战么?这一战, 我倒是颇有兴趣”
“我还真想看看,他还有多少微末的伎俩, 卑鄙的手段!”
吕布傲然伫立。
他本就尚武,又听到这么一个古怪、极端、武艺高强的老者, 自然跃跃欲试!
“其实…”田豫却提议道:“不如我等率先派人在牛头山设下埋伏,如今真相大白, 这老者功夫是高,可却不是大罗神仙!只要我能率先布置,难不成?他还能躲得了万箭齐发?到时候…万箭射杀了他,自然也就救出了杨太守!”
阎柔猛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还有,他既是生擒杨太守,那势必有所目的, 杨太守是陆统领的弟子,多半…他的目的是陆统领,他是想要用杨修与陆统领交换什么,如果…知道了他的目的, 不妨换给他,以此…换回杨太守,也算是平息了此事!”
阎柔提出了全新的意见。
哪曾想…
“哐”的一声,吕布的佩剑直接挥出,当即将桌案劈碎!
他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淬了万年寒冰一般。
“交换?平息此事?哼…怎么可能!”
“他杀我雁门将士一十七人!这些将士都是保卫边陲,保卫我大汉的血性男儿,他们有家有室却甘愿在此抵御鲜卑胡人的进犯!我不管那老贼是什么目的,那老贼要交换什么?可这一十七条人命,我势必要血债血偿!”
“砰…”的一声,吕布的佩剑直插入地面。“这个没得商量,他的首级必须祭奠我雁门将士的在天之灵!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只是,那些埋伏、背后伤人的伎俩,我颇为不屑!”
霸气…威猛…
还是那句话,经过了“白门楼殒命”的吕布想通了很多。
他回归了九原吕奉先最纯粹的模样!
特别是…他这个全新的身份,他是一个影子,庇护边陲的影子,庇护边陲每一个热血男儿的影子!
潜移默化中,他已经把每一个雁门将士当成了兄弟!
自然也包括逝去的那一十七人!
——“不论是谁?敢杀我边陲将士者,我必取他首级!”
这已经是吕布第三次强调…
每一次的强调声调更盛,也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他的那股决心与豪气。
“算我一个!”公孙瓒一拍胸脯…“他不是要我们四个一起去么?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老头子了!”
“还有我!”张燕脱口道。“故弄玄虚,老子看他就很不爽!”
这话脱口…
麴义迟疑了片刻,“我自然也不会落下!先登营可没有一个孬种!”
眼看着…
雁门四大金刚就要去赴约!
哪曾想,就在这时…
“麴将军要去,我就不去了!”
公孙瓒豁然而起。
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所有人一惊…俨然,公孙瓒还记恨着麴义,哪怕如今…两人均属龙骁营。可昔日白马义从的死是麴义先登营造成的,他怎么能放弃这份仇怨呢?
“爱去不去,谁稀罕你去?”
麴义面色一冷…针锋相对!
“你找死!”公孙瓒握拳爆起…
一下子,两人剑拔弩张了起来。
“两位将军…两位将军…”倒是张燕张口劝道:“咱们三个几乎同时加入龙骁营的吧,两位将军不妨想想看,在此间这么许久,却是寸功未立!”
“此番杨太守又被掳走,若是这消息传到许都,传到陆统领那儿?丢人哪,我张燕可丢不起这人!两位将军有什么成见不妨还是以后再论,大局当前…我提议…先把咱们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不等张燕把话讲完。
“呼…”公孙瓒长呼一声,旋即眼珠子一定。“好,就且按你说的,只是…麴将军!你可莫要他托本将军的后腿!”
“哼,这话也是本将军想说的!”麴义冷哼一声…“公孙将军,你可别又‘有来无回’了!”
——“你!”
——“怎么!”
眼瞅着两人就要再度打起来了。
张燕与田豫连忙拦住…
吕布眼眸冷凝。“拦着干嘛?让他们打!哼…有能耐,去把那老贼屠了呀!在这里,在自己人面前,装个什么?”
“影将军”一说话,这下…满座寂然,整个衙署又恢复了平静。
毕竟…
如今在雁门,“影将军”的威望,那可是足以媲美昔日的“九原吕奉先”,那是神一样的存在。
他可不但是边陲所有百姓、所有将士们心中的保护神,亦是张燕、麴义、公孙瓒佩服的对象!
…
…
许都城,医署!
甘夫人已经被送了过来,糜夫人也在…只不过被张仲景刻意的拦在了门外!
一干弟子们七手八脚的将甘夫人抬入后堂。
旋即…尽数离去,而后堂的入口处已经被便衣的虎贲军把守住!
不许任何人进入其中。
甘夫人似乎已经醒转…见到张仲景,见到医署的陈列…一脸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医署?
张仲景坐在她的身边。
此刻的他正在给甘夫人把脉,可随着脉象的清晰,他的心情变得愈发的悸动不已、震撼不已。
所谓望、闻、问、切!
方才甘夫人昏迷时,他先是看过了甘夫人的眼睛、舌苔、耳垂…最后稳当当的坐下,手轻轻的搭在了甘夫人的脉搏上。
他的指尖能感受到甘夫人微弱的脉搏跳动!
“咳咳…”
罕见的,张仲景轻咳了一声,继而眯着眼,口中喃喃:“像,像极了…”
“神医,敢问…像…像什么?”甘夫人连忙问道,语气气若游丝。
“喜…”
喜脉的“喜”字才刚一脱口,张仲景猛然想到了什么,当即把嘴巴闭住。
慌忙改口…
“没什么…只是一些常见的女人症状!”
他自然不敢说甘夫人是喜脉,这事儿太大了…
要知道,甘夫人的夫君是刘备啊!
刘备如今在哪?谁也不知道!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定没在许都。
那么…甘夫人怀孕,这可就…就很诡异,且有违礼法了!
要知道,古代对女人是很不友好的,夫君健在…却怀了别人的子嗣,这传出去,是要被万人唾弃,是要被浸猪笼的。
哪怕张仲景已经能确定,这脉象…肯定是喜脉!
但…他不能说呀!
再说了,这事儿…张仲景几乎断定与曹司空有关!
那就更不能乱说了!
特别是这个敏感的时期,曹袁决战…一封《讨贼檄文》都能让曹操脸面尽失,再…再生出这种事!
“咳咳…”
想到这儿,张仲景再度轻咳一声,不论如何,得先向曹司空禀报再说。
“夫人,我有几个问题,你若是知道就回答!”
张仲景心情凝重,语气低沉。
甘夫人轻点额头。“神医但问无妨…”
“夫人除了今日眩晕之外?近段时间…可有什么症状?”
张仲景问道。
“恶心,头痛,眩晕…偶尔会干呕。”甘夫人如实道,做为一个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她自然不知道,这些都是受孕的症状!
张仲景的眼眸愈发的凝重。
“那,夫人上一次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甘夫人登时有些难为情,哪怕面前的是一个老中医,可…这种问题,要回答的话?多少有些让女孩儿羞涩。
要知道…
甘夫人在除了曹操之外的男人面前,还是很纯洁的,很纯粹的。
“夫人不妨直言,老夫是医者,医者的眼中是没有男女的。”
张仲景安慰一句。
“好…”甘夫人点了点头,旋即去回忆…可这一回忆不要紧,竟然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似乎…这月葵水没来?
上月的话…是…是上旬的时候。
怎么…怎么会这么晚呢?
登时,甘夫人就察觉到不对了。“似乎…似乎是上月?为何…为何我这一个月都…都…是,是小女子患上什么病症了么?”
“夫人不要多想!”张仲景摆了摆手,拿起毛笔在竹简上记录了下来。
口中继续问:“那…夫人上一次房事是何时呢?”
既然已经确定是喜脉,张仲景的这些问题…主要是想问出具体怀孕的时间,这方便他下安胎药!
只是,最近一次房事。
这就更敏感了…甘夫人的脸红的像是一个大苹果,还是紫红、紫红的那种。
她…她要怎么回答呀?
她…她总不能说自己每晚都去…都去曹司空的府邸吧?最近…那不就是昨夜么!
“咕咚”一声,甘夫人咽了口口水,她几次张口,却又几次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张仲景自然察觉到了。
一捋胡须。
“我知道了…夫人不用回答了!”
甘夫人一怔,仲景神医这“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却在这时,张仲景豁然起身。
“夫人,有一言…我不知该讲不该奖,可…为了夫人的身体必须要提醒这么一句!”
“夫人要节制!”
张仲景的语气变得无比的敬重…
这…
甘夫人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脸变得更红了。
“老夫就先告退了,甘夫人好生歇息,待会儿我会让弟子准备好药材,夫人按时服用即可…”
话音落下…
张仲景已经走出了此间阁宇。
他的话看似气定神闲,其实,他心中早已心潮澎湃,这一次问诊问的是真的刺激,太刺激了。
…
…
许都城,司空府。
“啪!啪嗒!”
一声脆响…
曹操手中握起的毛笔,一下子落在桌案上,那方才从太学运来的上好的纸张,被毛笔上的黑点染上!
“嘶”…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眼睛睁的硕大,不可思议的回头望向张仲景。
“有?有了?”
张仲景点了点头,“有半月了吧!通过诊脉可以初步确定…”
怀孕时,脉象的变化因人而异,最少的七天就能号出喜脉,长的也有二十多天才能号出喜脉的。
“哈哈…”
“哈哈哈哈…”
突然间,曹操大笑了起来…他把双手都拍在了张仲景的胳膊上,“哈哈哈…”无比怅然的打消了起来。
声震瓦砾,震得房梁上是隆隆作响。
曹操是真的高兴…这不单单是多了个儿子那么简单,也不单单是因为羽儿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最关键的是——成就感!
一个刘备没有完成,而他曹操完成了的成就感!
呵呵,你刘备不是擅长藏心术么?
不是在我曹操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了么?
呵呵…呵呵呵…
你夫人总逃不出去吧?
你的种,还是比不上我曹操的种好吧?
甘夫人怀孕,这种巨大的成就感,让曹操整个人都要飘飘然了!
那么…
接下来,按照羽儿的计划,那…就得赶紧送回去呀。
等到两个月肚子大了,那不就完犊子了。
而要做到这点,那…就还有两个难题,第一个是…丫的,刘备现在到底在哪?如何第一时间给送过去!
第二个是,如何让甘夫人心甘情愿!
特别是第二个难题…这个比之找到刘备不知道重要多少倍。
要知道…
第一个难题看似困难,可实际上,一旦确定,曹操可以让关羽顺风顺水…无论多远,十日安全送达!
简直再没有比这送媳妇更贴心的服务了!
可第二个…那就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了,得仔细的想想…
“曹司空…曹司空…”
见曹操愣神儿,张仲景连连提醒道。
“…仲景神医是陆司徒的师弟自是通透,很多话,就不需要我去交代了吧?”曹操回过神儿来,旋即补上一句。“那…仲景神医还有什么交代么?”
“…夫人既已经怀孕,那按照医理,理应告诉她真相…如此方能让她小心安胎!”张仲景小声道:“只是,这次情况特殊,一个不好,或许会累了两个人的名声!”
张仲景没有把话讲明…
可意思再明白不过,曹操是聪明人,如何能不懂呢?
“这个,仲景神医放心!”曹操微微一笑。“自有人去告诉她!也自有人会妥善处理这件事儿!”
就在这时…
“禀报曹司空!”书房门外,许褚大啸道:“关羽从官渡回来了,在府邸外要拜见曹司空!说是要来请辞的!”
请辞…
如果放在历史上,曹操一定是悬挂“回避牌”闭门不见,可现在…
他回来的正好,刚刚好…恰到好处!
“哈哈…”
曹操忍不住笑出声来。“仲康?云长带着帽子么?”
啊…啊…
许褚一怔…旋即如实回道:“带着呀!”、
“听人说,云长将曹司空赐予的马匹、金银都另外封存,穿着原本的服饰,带着原本的帽子前来与曹公请辞!说是请辞过后再回去拜见嫂嫂!”
“哈哈哈…”曹操再笑,一边笑,他不忘把眼眸望向张仲景这边,紧接着…感慨道:“这就对了,云长替他那老大哥带了一顶大大的帽子!哈哈…哈哈哈哈!”
呃…
曹操这话脱口,张仲景眼珠子不住的在打转。
似乎,曹司空这话中有话呀!
而这话的阅读理解…
他…他不会做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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