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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李俶的全力支持,李心安风风火火的行动了起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尤桑尼娜接到了皇孙府。
李俶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异议,自己选的人,他就会无条件信任,说全听李心安指挥,他也不会再去发表意见指手画脚,这是李俶他自小养成的帝王之术。
但李心安命令布置下去以后,负责此事的邪里牙倒是有很大的意见。
他找到李心安,说道:
“我的李大统领,你到底要干什么?把两个五毒教的蛊师接到府上来,他们要是对殿下居心不轨,你担待得起吗?”
李心安淡淡的道:“殿下已经说过了,皇孙府上下一切听从我的指挥,邪里牙副统领,你还是老老实实执行命令吧。”
邪里牙气愤的离去,他又去找了苏赫多。
“大统领。”邪里牙恭敬的跪在苏赫多的房门前,像个虔诚的信徒,又像是个乖巧的孩子。
他说道:“李心安下令把两个五毒教的蛊师接到府里来一起对抗长生教,我认为不妥,还望大统领能劝谏殿下收回成命,不能再让李心安胡作非为。”
苏赫多温和而冰冷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的传进邪里牙的耳中:
“邪里牙,忘记了我曾经对你的教导了吗?”
“邪里牙万死不敢忘记,大统领教导过我,凡事顺势而为。”
“不错,凡事都要顺势而为,武道是这样,为人处世也是这样。殿下既然已经做出了表率和行动,那你就不要去违逆他的意思,不然逆势行事,只会反过来伤害到你。”
“多谢大统领的教诲,邪里牙明白了。”
邪里牙双手合十,向着房门深深鞠躬,随后站起身,带人去接尤桑和尼娜了。
苏赫多的房门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沉重而悠长。
……
为了能安全把尤桑尼娜两人带回来,慕容白和邪里牙一起行动。
为了五毒教的两位前辈,也是为了皇孙府无辜的士兵。
若是没有相熟之人一同前往,尤桑多半会以为他和妻子的身份暴露,这些士兵是来捉他们的。
月明星稀的夜晚,一队骑兵从皇孙府的大门疾驰而出,一路来到通济坊。
“吁……”慕容白勒住缰绳,坐下军马长鸣一声,安稳停在尤桑尼娜的楼下。
他翻身下马,看着邪里牙就要带人上去,慕容白赶忙制止。
“尼娜前辈不久前才身受重伤,不宜惊扰,让我去就好。”
邪里牙扫视着他,点点头,“也好!”
慕容白迈步走上楼梯,邪里牙盯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行动有些别扭。
邪里牙不知道的是,在慕容白刚刚迈上楼梯的那一刹那,他的脖子上就落了一只小小的黑色飞虫,在这漆黑的夜晚,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只小虫子。
慕容白的耳边传来尤桑的声音:
“慕容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白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看不到尤桑,没办法内力传音,只能加快脚步,加速往楼上走去。
“站住,不然的话,这只蛊虫就会钻进去你的皮肉之下了!这是白纹隐虫,你见过的。”
慕容白当然见过,杀死铁旗门宋远峰和那两个副门主的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蛊虫,即使死了,这种蛊虫体内残存的蛊毒还是能侵入人体,恐怖万分。
“前辈,慕容白并无恶意!”
慕容白没办法,他相信尤桑真的能做出驱蛊杀他的举动。
“此次造访,是堂主邀请两位前辈去皇太孙李俶殿下处,共同解决长生教!”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耳边尤桑的声音沉寂了好一会。
慕容白见尤桑不再说话,方才轻轻移动脚步,走上二楼,移到两人的房门前。
他刚要把手按到房门上,尤桑猛然喝道:
“别动!”
慕容白乖乖的收回手,屋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慢慢的,房门敞开一条缝隙。
尤桑的眼睛出现在缝隙中,他紧紧盯着慕容白,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前辈。”慕容白坦然道,“请您相信,我们并没有恶意,慕容白所言句句属实,我愿意以慕容山庄起誓,若有半句虚言,慕容山庄绝迹于江湖!”
尤桑盯了半晌,冷冷说道:
“哼!你们大唐人总是动不动就发誓,说什么天打五雷劈,其实都是屁话!”
他打开房门,让慕容白进来。
“我丝毫不怀疑你会勾结那个什么皇太孙来抓我们,毕竟你们慕容山庄对我们五毒教的血债是最多的。但我让你进来,是相信李心安。”
慕容白作揖行了一礼,“我现在既是慕容山庄的人,也是血衣堂的门徒,多谢前辈信任堂主。”
坐在椅子上的一名夫人咳嗽起来,虚弱的道:
“孩子,你们大唐的皇太孙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对付长生教。”
慕容白惊喜的道:“尼娜前辈,您醒了?身体可好些了?”
“不打紧。”尼娜微笑道,“只是接下来怕是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了。”
“前辈无便好。”慕容白说道。
“堂主已经和李俶殿下说明了事情的整个经过,长生教所作所为人神共愤,李俶殿下身为皇太孙,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们已经查出了长生教埋伏在京兆府里面的卧底。”
“这么快?”尤桑惊讶的道,“这才过去了不到五个时辰!”
“什么卧底?”尼娜一脸疑惑。
“那个时候你还在昏迷,所以你不知道。”
尤桑看向慕容白,道:
“那个卧底是谁?”
慕容白沉声道:“京兆府尹,钱世昌!”
“京兆府尹?”不难想象尤桑尼娜二人吃惊的表情。
尤桑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冽,“我跟你去,尼娜要留下。”
尼娜握住丈夫的手,温柔的说道:“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辈子也不分离的吗?”
“抱歉尼娜,这件事不行。”尤桑痛苦的说,“你必须留下。”
慕容白看出了尤桑残存的顾虑,劝道:
“前辈大可不必如此,若只留下尼娜前辈一人,她重伤未愈,一旦有什么不测,岂不是危险?”
“前辈若还是有顾虑,那便请前辈给慕容白中下蛊虫。我以性命担保,前辈两人不会有任何意外。”
尤桑深情的看着妻子,纠结了好一会儿,无奈的闭上双眼,叹道:
“好吧!慕容白,我信你!”
三个人走出房间,来到楼下,慕容白引着邪里牙见过尤桑尼娜。
两个异邦男人一见面,都宛如夺食的猛兽一般,绷紧了身子,似乎下一秒就迫不及待的要把对方撕碎。
两人心里有着同一种感觉:这个人,好强!
“请!”邪里牙招手道。
尤桑沉默的点点头,把妻子扶上马,随后自己揽住尼娜的腰,轻松跳上马背。
邪里牙在前引路,一行人重新返回皇孙府。
……
如今的皇孙府灯火通明,以往李俶营造出来的节俭氛围在这一天被李心安毁的一干二净。
张权早已把宋慧押解了过来,连带着血衣堂七名暗探,一见到李心安,齐齐流下泪来。
李心安心里也忍不住重新泛起悲伤,他安慰众人,把长生教找出来剿灭他们,这是告慰死去的三位兄弟在天之灵的最好的办法。
在李心安的安排下,血衣堂八人看起了全万仇从京兆府中带出来的厚厚的长安城近十二年来的新生儿人口户籍。
“天众”的人被李心安安排了出去,一部分携李俶的腰牌去永和坊调运守军,一部分紧密监视着京兆府以及钱世昌府上的动静。
还有一些人,则是由全万仇亲自带队,悄悄把钱世昌的几个心腹抓了来。
他们几个跪在大院之中,周围满是披甲提刀的士兵。
钱世昌的几个心腹瑟瑟发抖,被冻的,也是被吓的。
李俶没有露面,代为审问的是李心安本人,他坐在台阶上,睥睨着看着几人。
“这位班头,我记得你,今天白天的时候,就是你带人抓的我。”
那个步班班头战栗的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台阶上坐着的这个人。全万仇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青楼寻欢作乐,喝了不少的酒,现在还没有彻底清醒。
“这位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皇太孙殿下的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衙役班头歉笑道。
“好啊,那你就去死吧。”李心安满不在乎的说道。
两名士兵走上前,抽出长刀横在班头的脖子上,似乎下一刻他就会血溅当场。
“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逃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个班头似乎没料想到李心安真的会杀他,忙不迭的求饶道。
“不想死,那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李心安道。
“大人您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天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那里是哪里……班头眼睛眨了眨,很快就想明白他是再问白天被抓的事情,于是回答道:
“启禀大人,我们是被府尹大人吩咐,他说那里会有贼人破门入室意图杀人,让我们提前去埋伏。”
“房梁上的那张大网是你们布置的?”
“是。”
“继续说下去。”
“是,大人。我们是接到府尹大人的命令,清点好人数就来到了那里,提前遣散了周围的百姓,埋伏在了一旁的民房中,然后就看到大人你跟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在他进入房间后您就拔了剑走了进去,我们这才蜂拥而出把您抓住。”
“就这样?”
“就这样。”
李心安无奈的道:“看来你对钱世昌还真是忠心啊,他钱世昌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会有人入室杀人这么浅而易见的话你就没看出这里面多大的漏洞?你就傻愣愣的去了?”
班头委屈的道:“我们也觉得不对劲,府尹大人要是提前知道肯定早就把那人抓了啊,可问题是……大人您确实拔剑入室了啊,还把人家们给斩断了,我们不动手不行啊。”
李心安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感情是自己坐实了钱世昌的话呗?
他接连又问了剩下几个人,不仅仅是这次自己被抓,钱世昌的各方各面,包括衣食住行、交友来往、日常言行举止等等都被他打听的一干二净。然后大手一挥,把这些人全关进了皇孙府后院的隐蔽牢房。
这几个人会是以后弹劾钱世昌的重要人证,等长生教被找出来剿灭后,他们会派上大用场。
大门处一阵骚动,李心安不用想也知道,慕容白回来了。
在数十名精锐士兵的包围下,尤桑搀扶着尼娜往府内走去。
慕容白对此也无可奈何,不管长生教如何,这两位前辈作用如何,李俶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他没办法指使这些士兵,李心安也不行。
“见过二位前辈。”李心安快步迎了上去,惊喜的道:
“尼娜前辈,您醒了,身体如何?可还难受?”
“不打紧了。”尼娜微笑道,“想不到我们两个南疆蛮夷,有朝一日还能迈进大唐未来皇帝的府邸,这要是回到南疆,可有的说的了。”
尼娜这句话一出,场上气氛顿时变得很微妙,邪里牙刚想出口训迟,可转念一想,这女人说的也没错,自己训也不是,不训也不是。
李心安悄悄说道:“尼娜阿姨,有关皇室的话可不能乱说。”
李心安这一声“阿姨”顿时让尼娜笑容满面,她说道:“阿姨知道了,我现在是废人一个,有什么事情吩咐你尤桑叔叔。”
尤桑一脸无奈,望着妻子,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惋惜。
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啊……
李心安吩咐手下人把尼娜接到了后院好生照顾了起来,对尤桑道:“前辈,请随我来。”
尤桑跟着他来到一处偏房,里面是血衣堂的人。
一进屋,就看下地上散乱的一摊书籍,张权拿着笔蹲在油灯旁正画着什么,几人凑过去一看,正是长安城的地图。
“堂主,你来啦。”看到李心安几人走过来,张权起身说道:
“这些名册实在是多,我们看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看出一点苗头来。”
“有什么收获?”
张权把地图递了过去,上面被他画满了红圈和黑圈,有的被他一笔画掉,有的则是被他特意加粗了起来。
“堂主您看,自长生教所在的永和坊起,近十二年共发生了八十七起掳掠孩童案,其中七十九人符合他们的条件,之后沿着永和坊一路向东,永平坊永安坊各有九十六人和七十三人被他们抓走。向北的几个坊市比较多,加起来总共有三百多人。”
“而最近的几次孩童失踪案,则是发生在永和坊以南的常安坊和和平坊。我向全大人又要来了近几日的案宗,发现在昨天和前天,接连出现了几次孩童失踪案,地点都是在通轨坊,而通轨坊符合他们条件的孩子,还有四十余名。”
“也就是说,今日他们还会再下手,地点,也是在通轨坊!”
李心安重重拍在张权的肩上,欣慰道:
“干得漂亮!”
他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已经临近子时,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这个时间,孩子被偷,没人反应的过来。
李心安对身后的慕容白道:“马上传令下去,通知通轨坊的守军,让他们没有我们的命令,不能开坊市大门。再告诉邪里牙,让他挑选几十名天众高手,跟我们去通轨坊,找出长生教的人!”
“堂主。”张权急忙叫住李心安,道:
”让我们也去吧!”
“那是自然,血衣堂的仇,自然要我们亲自来报!”
李心安沉声道:“各位,能否找出长生教总坛就在今晚,让我们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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