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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一径奔入庵堂。
众尼正自悲戚啼哭,见她进来,忙止住啼哭,围上来问道:“师妹总算回来了,可否找到解药?”
小尼姑未顾上答话,先直奔慧能榻前。
师太正奄奄一息的卧在榻上。
几日不见,师太形容愈发枯槁,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双目紧闭。
慧如心中悲痛,“扑通”一声跪下,竟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众尼见慧如这般光景,想是未曾得到解药,便都有些灰心失望,就又哭将起来。
众人刚哭出几声,智贤大师和赵汾也进来了。
众尼见他二人到来,便似有了主心骨,方才稍稍宽了些心,俱上前来,向智贤大师二人施礼道乏。
众尼看座的看座,看茶的看茶,俱忙起来。
智贤大师双手合十向众尼回礼,却不言语,表情严肃,众尼也不敢多问。
众人让出通道,大师径直走到慧能榻前,慧如忙站起让开。
一小尼姑搬来一把木凳,请智贤大师坐下。
大师坐下,先看了一下慧能面色,翻开眼皮看了一下眼珠,又呼唤道:“师妹,师妹,师兄救你来了。”
半晌,方见慧能那只蜡黄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嘴唇也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嘶嘶声,不知所言,便不再动了。
却见师太紧闭的双目挤下两颗浊泪。
见师太这般光景,众尼又自悲痛失声,纷纷转过头去抹泪。
“每日可曾进食?”智贤大师问众尼道。
“回师叔,每日止进些米汤!”一年龄稍大的尼姑回道,边说边抹眼泪。
智贤闻听,并不言语,又伸手切脉,众人俱不敢出声,庵堂里静的能听见人的心跳声。
待切完脉,智贤大师眉头紧锁,也不言声,默然站起,在庵堂内来回慢慢的踱了几步,然后说道:“先让师太静卧休息,止留二人在旁伺候,余人与我出来,为师自有安排。”
众人齐声应诺,俱跟随智贤大师出了庵堂,仅留下一大一小两个尼姑在庵堂内。
慧如及众尼将智贤大师和赵汾请入一间静室,众人各安其位,听候大师安排。
智贤大师坐定后,对众尼道:“为师等三人此去两日确已找到施蛊高手冷鬼手,只可惜此人已仙去多时。”
未等大师说下去,众尼闻听此言,便已失望至极,个个俱又开始啼哭抹泪。
见众尼此般光景,大师继续道:“师侄们稍安勿躁,为师等此去并非一无所获,所幸那冷鬼手将施蛊疗毒秘方刻在石壁上了,为师已将秘方牢记于心,倒可依方下药,只是不知能否奏效。”
智贤顿了一下,看了看众尼,继续道:“用药之事关系重大,若用的不善,恐会伤及师太性命,不过,你家师太是为师同门师妹,师侄们倒不必担心为师会害她,只是这秘方为师未曾用过,便请众师侄们一起商议。”
闻听大师之言,众尼便都面面相觑,互相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俱不敢下定结论。
智贤大师也不言语,静静等候。
见此情景,赵汾站出来道:“各位师姊师妹,不才赵汾倒认为,当此之时,师太命悬一线,再寻疗毒高手,已是来之不及,寻常郎中却又束手无策,莫若就请智贤大师出手,便如何?”
赵汾话音未落,慧如也站出来道:“赵汾师兄说的有理,我等若这般优柔寡断,岂不是要耽误功夫,反要害了师太不成?”
闻听慧如之言,智贤大师只是抿嘴微笑,并不言语。
众尼姑并无良策,只好点头应许,俱双手合十道:“我等赭云庵弟子恭请智贤师叔为师太下药疗毒,生死由命,与师叔无干。”
商议已定,便由智贤大师开方施治,只见大师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秘方。
写罢药方,智贤大师即吩咐慧如到山下市集采买药材,赵汾相陪,以便照应。
智贤大师仍到庵堂中照看师太,其他尼众人等分头准备,各行其事,不再细表。
且说德云寺里。
那晚赵汾被慧能掠走后,智贤大师召集寺中弟子商议,决定以秘笈换人。天明时,给押遣军官留书一封,便带寺僧前往赭云庵。
信中言明赵汾被劫,寺僧要去营救云云,只字未提及慧能师太夺秘笈一事,赵府及军官人等便在寺中等候。
等了三日,未见回来,众人便有些着急。
那押送的军官身上担着干系,委实害怕赵汾逃跑,连累于他。
若在押送途中跑了人犯,军官非但无法向上峰交待,轻则蹲大狱吃牢饭,重则人头不保。
因此,这军官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方可脱得了干系。
而赵家人对赵汾的担忧自是不必说。
只因赵汾乃是赵家血脉传承,又是目下赵家的主心骨,他若是有个闪失,却叫众人如何自处?
两方一商议,认为还是报官为妥,便不再坐等智贤大师,派了两个兵丁下山,到集镇去找官军报官。
再说赵汾。
因受智贤大师差遣,赵汾陪同小尼姑慧如一起下山去,往集镇上买药。
二人救人心切,并不敢耽搁,一路上疾步如飞,只一个时辰便到了市集,找到一家药铺,买齐了药材,即便返回。
赵汾二人出了药铺正要往回走时,却迎面撞见两个官军,不是别人,正是那俩兵丁,正往军营走去。
你道巧是不巧?
目光相撞,三人俱已认出了对方。
那两个兵丁一见赵汾好端端的,不由的一阵窃喜。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俩兵丁却又委实不解:前述说他被劫了,怎地此时却跟一个尼姑在一起逛?
二人正要上前去问个究竟,却见赵汾扯着小尼姑往旁一闪,竟跑了。
两个兵丁遂吃惊一愣,待要再追时,赵汾二人却跑的没影了。
二人一商议,认为还是报官最妥,便找到驻军,报给了县尉大人,遂回德兴寺复命。
且说赵汾扯着小尼姑跑了一段,见兵丁未再追来,便停下稍事歇息。
“师兄见了官军何必要跑?莫非你犯了官司?”小尼姑慧如十分不解,笑问道。
自她被赵汾从贼窟救出后,对赵汾的看法便不同从前,从此以礼相待,言必称师兄。
见慧如如此问,赵汾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叹了口气,道:“师姊有所不知,说来话长!”
赵汾便将他父亲如何被陷害,他如何被遣送,如何遇到智贤大师,如何拜师学艺,如何被师太劫掠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慧如。
听的慧如目瞪口呆,只因她自己也身世凄苦,便不由得替赵汾垂泪,道:“不曾想师兄竟也如此坎坷,恕慧如先前无礼,多有冒犯。”
小尼姑慧如说着,便双手合十向赵汾施礼赔罪。
赵汾见状忙抱拳一揖到地,道:“师姊何错之有?倒是赵汾无礼在先,划伤了师姊面皮。”
小尼姑慧如扑哧掩口一笑,道:“倒底是读书人,道个歉都文绉绉的!慧如饶过你了!”
听的赵汾一愣,便又笑了,二人的嫌隙便就解开了。
一路急奔,二人将药材及时送回赭云庵,众人忙煎煮熬制成汤剂,喂师太服下,且不细表。
且说那县尉。
自他得报说有在押人犯脱离看守,发现正与尼姑厮混在一起,便大吃一惊,遂发兵排查本地尼姑庵,寻找人犯。
排除了所有尼姑庵,便止剩赭云庵。
只因县尉略听说过慧能师太的厉害,恐她不买账,自己手下的十几个土兵又不能奈何她,便未急于发兵,又纠集了七、八十号乡勇蕃兵,凑了上百号人马,才于三日后浩浩荡荡开往赭云庵。
几如乌云遮日,赭云庵大敌临近。
其时,慧能师太服用了几日汤药,病势略已见效,渐已能下地走动,料无大碍。
这日,慧能正与智贤大师在庵堂内叙话,赵汾和慧如在旁站立作陪。
忽有尼姑进堂来报:“禀师太、师叔,大事不好,庵外来了一群官兵,说要搜查在逃人犯!”
听罢禀报,四人大骇,只见智贤大师猛的从座椅上站起。
慧能师太只是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复原,受不得刺激,竟“哇”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再次晕厥。
赵汾和慧如即扶起师太,使平躺在榻上,智贤大师忙用内功帮师太平复气血。
待师太逐渐回转,唤进两个尼姑看护,智贤大师便带领赵汾和慧如出外去看。
但见小小一个尼姑庵,墙外竟黑压压站满了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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