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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红于二月花,缓缓升起的太阳透过云海像是一个害羞的孩子悄悄向上攀爬,和煦温暖的阳光洒在剑坪上带着一丝暖意。
李清风一剑破九重天,自此关于武当再无剑仙之谬论被人彻底遗忘。
东方宇轩评价道:“一剑横扫九重天,天下剑仙皆羞首。”
其实他这一番话倒也评价的客观,天下皆说武当自两位师祖飞升没落了剑道,而后百年再无剑仙之称。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前者拔地太高后者想要登山又岂非易事,只是这些年没人会去理解这位老头子的感触,武当云海变化莫测,纵然是两位师祖在世也无法窥得雾中朦胧之花。
而武当在道统地位上虽然拔得头筹,可后辈弟子却是一代不如一代,梦白师祖不忍看到宗门没落,以天演术窥得天机,最后得下结论弃车保帅。毫无疑问这李清风便是那丢弃的车,他本人间剑,穷其一生也只为以剑道破那天道,保持着这样一种心境如何能够莫得天门?
李当心脾气秉性虽不如师弟李清风,但自小对这道法颇具慧根,若能度过劫难便能成为那正真的天人。
而自梦白师祖传授其三招剑法乃是给他留了后手,只可惜终究是不是自己的东西,那心境和剑道还是偏离了些,其真正三剑的威力也并未完全发挥出来,若不是吕祖洞宾遗留在剑身上的三道剑气,怕是也开不得那天门助李当心飞升。
“观云海知天下气数,师傅你观了一辈子,如今算是彻底解脱了,有一个人能够继承你的意志走下去,你该心安了!”何居言站在问道台上眺望着如火般艳丽的云海,屏气凝神便开始舞剑,以剑祭师,乃是立心祷告上苍宽慰亡灵。
剑横斜钩指苍穹,下扫乾坤地载厚,双手交错转剑招,高抛剑舞扫清风。
这套剑法是师傅李清风领弟子入门的剑式,这一招一式谈不上有多精妙也并非出自什么上乘剑法,可却包含了天之道地之厚。
何居言双手立剑于胸口,淡淡金光萦绕在剑身,他猛然间挥剑而上直指苍穹,金蟒蛟龙破云空,如一道光柱拔地而起。
天色渐渐明亮,呼啸山风中零散飘落几朵雪花,紧接着雪花越来越密,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天网缓缓落下。
何居言收剑归于鞘,雪落满身,一片雪花随风飘荡。在他耳侧萦绕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张开手掌那雪花竟落入掌心化为水滴融入肌肤之中,透着股微凉气息。
墨无涯走到师兄身旁,抬手轻拍他的肩膀,道:“大师兄,都在等着你呢。”
何居言收回思绪“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他素来惜字如金不愿意多开口吞吐一字,他们这些师弟们早已习惯。
本想说些宽慰话语,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便闭了嘴。
武当太和宫,位列九宫八观之首,气势磅礴巍峨壮观,屋檐瓦楞皆青一色红砖瓦,屋檐上雕刻仙鹤傲立之姿,青铜铃在屋檐下发出清脆响音,若是细看会发现这铜铃并不是因为风卷才会摇晃发出声响,待何居言与墨无涯进入后便消停了。
整座武当山包括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九井、九泉、十池、三潭,有着“八百里武当”之称。可如今能够守住的也仅仅只剩下这太和宫殿为首的青竹峰,从盛到衰仅仅只是过了一个甲子,现如今到他们这些后辈手中,又当如何啊?
太和宫内长廊上,三十六根红漆木傲立两侧,仙鹤展翅的雕塑更是栩栩如生,颇有几分仙宫之韵味。
可如今坐在下堂位上的五人均脸色沉重,瞧见何居言走来纷纷起身拱手,齐声道了句:“师兄!”
何居言站在中央位置,抬头瞧着首座上放置的软垫,那是师傅李清风最喜欢的靠垫,因为腰部有暗伤所以在坐这些椅子时便是需要软物来垫一下,避免长坐导致暗伤发作。
由子路走到师兄何居言身前将浮沉递到他面前,眼眶红肿道:“师兄,这掌门之位我是万万受不起。”
抬手轻拍师妹由子路肩膀,并没有去接递来的浮沉,只是念叨着:“师傅生前已经交代过,你当之无愧,若有难处师兄们也都会尽力辅佐你。”
历代掌门皆是男人,如今武当出现了个女掌门岂非被天下人嘲笑后继无人?
武当是清修悟道之地,虽男女一视同仁,但总归这男尊女卑的观点早以深入人心,如今再让由子路坐上掌教位置,恐会被天下人耻笑。
何居言深知她不想给武当声誉造成影响,可这一代人唯她资质最佳,便是开口宽慰道:“你担心的事情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师傅既然选择了你,自然有他的考虑。”
闻言,由子路眼眸流转间透露着淡淡哀伤,师傅待她如膝下子女疼爱有加,经常谈笑道:“一群顽皮的猴子,也就你是我的小棉袄知冷知暖,哪像你那些个师兄,尤其是你那师弟,更是不让人省心啊!”
每回啊,这由子路总是笑呵呵的帮衬着许南烛说两句好话,“师傅,师弟虽然顽劣,但脾气秉性却是极好的,依我看呐,他心里还是很在乎你这位师傅的。”
喜上眉梢的李清风总是端着茶杯笑骂一句:“你啊,哪都好,就是比师傅还他娘的护犊子。”
墨无涯上前两步,两人回忆或许碰撞在了一起,便是相视会心一笑,道:“师妹如今是掌门了,咱们可不能丢了师傅的脸面,这武当山门由我们一起重振。”
李当心大弟子满月,则是缓缓起身朝着由子路行了一个道家礼,轻声道:“师傅和清风师叔本就是一脉,如今我想与师兄弟们带着他老人家的遗愿重回武当。”
满月姑娘性情清冷,但言语却十分豪爽,她深知清风师叔以命开天门求天地开一线让师傅李当心飞升,这份债便是落在了她们肩上。
由子路侧头看向大师兄,后者只是轻笑道:“如今你是掌门,不必询问我们的意见。”
由子路收回视线,走到满月身前牵起她的手道:“武当跟真武本就是一脉,又何必说这些外话呢?”
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的少年爽朗笑道:“如此那便定个日子,让师妹继承武当天师之位,我们也算是回家了哈。”
众人‘哈哈’一笑,武当和真武之间的过节也在今天正式化解,如今能够同心同归想来已是最好的结局。
由子路看向师兄,询问道:“师弟,他还好吗?”
闻言,众人便是围靠了过去,大家其实心里都很担心这位小师弟,就连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的思巧小妮也是匆匆赶来。
何居言蹙着眉,言语中透露着淡淡忧愁,道:“南烛师弟如今已是幽州王,可心中积压了太多沉重的包袱,我担心他......”
墨无涯叹息着道:“师兄你不应该回来,师弟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内心最重感情,你还记得师傅那年感染风寒,这小子二话不说便是冲进雪山寻找药材,若不是满月发现了晕倒在雪山中的南烛师弟,怕是今天就没他了。”
由子路声音有些哽咽,女人的心总归比男人要细腻,“师傅虽然对南烛师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心里最挂念惦记的还是他。每次瞧着他们两人在一起打骂,总感觉像是一位父亲在教育自己的儿子,南烛师弟也不躲闪,后者也不下重手,可关系却是越来越好。这软垫还是南烛师弟亲自打猎弄得皮毛填充缝制,尽管被师傅数落一通,但他却非常喜欢,时长带在身边。”
满月轻笑一声,接话道:“我师父养了几只仙鹤雪狐,均是被这小子给扒了皮炖了肉。”
李当心二弟子宥琛拎起酒葫芦指了指道,“别说了,这小子为了省事居是连我这宝贝酒葫芦上的绒毛都没放过。”
思巧最为气愤,惹来众人疑惑的目光,她有些懊恼道:“我爹送我的雪貂垫子,也被那混蛋顺走了。”
这一时间呐,众人哑然失笑,没人会质疑许南烛在山上做出的这些事,也正是因为如此,凡是丢了东西或损坏了什么物件第一个想起来的人便是他。
每回啊,这许南烛受了委屈冤枉,总会叹息着道:“怎地好事没我一点,坏事我全沾边呢?”
在商讨良辰吉日时,由子路便是问出心中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师弟他,会过来嘛?”
尽管许南烛如今已是幽州王,可他也算李清风门下弟子,如今各路师兄们都齐聚武当唯独他不在众人心里难免挂念,或许这以后便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将他遗漏下。
何居言蹙着眉轻轻摇头道,“过段时日,我书信一封询。”
原本已经商讨定下的日子又再次被推翻,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想要定个许南烛有时间的日子,好让他能够赶赴武当前来参加天师继承大典。对此何居言也没有说些什么,在他看来整日闷堵在幽州城偶尔能够出来散散心也能缓解一下心中压力,更何况他这些师兄师姐们都十分挂念,若这次将他遗漏难免会造成一桩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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