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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翩跹而过,自墨止回到玄岳峰后,匆匆又是数日,墨止身上余毒渐清,日日皆有好转,待得他身体恢复康健,众人这才开始询问他这两月以来所发生的的种种因由。
而墨止念及叶小鸾此刻仍居林中禁地,若是被师门发现,少不得又要兴师问罪,再加上叶小鸾并非宗门嫡系,却身负玄功,只怕依着三云道人那般严苛性子,将叶小鸾打作废人,废去一身武功也不无可能。当即便只说自己那日误了返程时辰,误入林中禁地,遇到一伙偷入贼人,自己被囚居两月,幸得师傅师兄现身搭救,方才得以被放回宗门,对于其中与叶小鸾相遇相知,此刻是只字不提。
这一番话语虽说得含糊其辞,但却与宗门众人先前推测大致吻合,只是不知那伙贼人究竟底细如何,这却是让方泊远等人着实头痛。
问及墨止,便只说那贼人趁夜以毒烟将自己迷晕后逃了,雍少余听罢只得微微叹气,吩咐着方泊远近些日子时常盯住后山动向,念着竹海自有林阵守御,若无宗门高人指引,也绝无可能闯入宗门,心中也算稍稍安宁些。
待得诸事安定,雍少余便正式向墨止告知门内小较定于一个月后开始,此次门内年青一代弟子之中有四十八个名额可参与其中,还不等墨止亲自请战,雍少余便已冷着脸说道:“我自然是要你参与的,这还用你说么?你若是畏刀避剑的,反而证明我们玄岳峰没有底气了!”
墨止闻听心中大喜,但看了看身边师兄,却均露出一脸同情神色,众人皆念着墨止失踪两月,再加上基础薄弱,即便功力不退,也不过霞蔚一层而已,即便再有一月之期,即便再聪慧之人,最多突破不过一层功力,却又如何与其余四峰年轻弟子相争?最后只怕还要落个伤病回来。
而墨止心中着实一阵跃跃欲试,隔日便停了自己休息,要朝着后山攀登。那怪石山道在初入门时可说是直如登天一般艰难,每每攀登,均觉心跳气喘,胸中衰恶之感大盛,可如今他内息渐沉,更兼在竹海之中绕竹攀行,此刻早就身轻仿若猿鸟一般,施展轻功攀登起来,竟连方泊远都只能略略领先,二人几乎在同时攀上山顶,方泊远见墨止如今攀爬起来,已是大气都不喘一口,口中连连称赞。
“小师弟,两个月不曾见,好像更胜当初了嘛!你这般身法,却好似比你几位师兄攀得更加轻快许多!”
墨止挠着脑袋笑道:“大师兄说笑啦,我时常在林中攀竹逃窜疾奔,或许不经意间反倒有所小成了。”
方泊远道:“既是如此,可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啦!你有长进便好,方才师傅说啦,叫我把霞蔚第二层的内功心法传授于你,叫你尽快习练,毕竟离小较不过一月之期,虽是同门较技,但从来五峰之间便抱有各自争胜之心,师傅对这次小较极是看重,你可要全力以赴才可以啊。”
墨止欣然拱手,道:“没问题,看我拿个第一回来!”
方泊远笑着皱了皱眉,说道:“怎的回来突然这么贫嘴,倒有点像杜师弟的口吻。”
二人说笑着,方泊远便就地为墨止讲解这第二层心法关窍,其实这些在墨止林中囚居之时,早已自行练习过,可惜当时叶小鸾始终难以像方泊远这般讲解细致,如今听来,却是惊觉原来御玄宗上乘玄功果然是精微奥妙,步步文章,单单只一句口诀,竟能推演出诸多变化,登时一阵福至心灵,他本就是知一通三的资质,方泊远只说一处,他便可无师自通其余诸般不足之处加以补全,更是自行推演个中变化无穷,及至方泊远徐徐讲完,墨止仍是听得如痴如醉,一阵意犹未尽。
方泊远见他果然沉浸其中,只道他资质颇高,又有乐趣在其中,欣慰地笑了笑,也不好再行打扰,便静悄悄地下了山去。可他却不知,此刻墨止实是体内诸般经络气海好似春水消融,和风吹拂一般,过往修习之中种种难关不通之处,此刻全数打通融会,真气不催而自生丹田之间,四肢百骸一阵舒畅,只是这转瞬之间,墨止修为竟是又有长进。
墨止一直盘膝用功到了午后,心中思念起叶小鸾的一颦一笑来,于是从石台上一跃而下,便想着跑到竹林中看望,只是方才走不到几步,却见山道之下,缓缓走上一道身影,步伐沉凝稳妥,正是自家师傅雍少余,当即连忙退回石台相候。
墨止见雍少余缓步走来,脸色居然一片铁青,显然心情大坏,也不敢率先开口,师徒二人便这般沉吟许久,雍少余才突然开口问道:“止儿,我且问你,你怕不怕输?”
墨止被他这一问着实问得有些一头雾水,便说道:“不怕啊。”
“为师问你,若是要你明日便与人斗上一斗,你可敢?”雍少余听他先说不怕,眼神中已有欣慰之意,此刻又缓缓问道。
墨止将头一扬,说道:“更是不怕!”
雍少余似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甚好,那你明日随我去一趟金阙峰。”
“金阙峰?”墨止仍是不解,“明日便要小较了吗?”
雍少余方才稍稍和缓的脸色此刻猛地又是一沉,他方才从上清宫回来,已是满肚子气恼,此刻他长叹一口气,和墨止点点说起因由。
原来御玄宗门内小较虽有四十八个名额,但毕竟是玄门大派,弟子之众岂止千人,年轻弟子之中也有不下百人之数,可终究名额有限,须得各峰提前报上派遣弟子名录,墨止因是这几日方才被找回,故而上报得也是最晚,三云道人始终挂怀过往与玄岳峰师徒种种事由,自是反对墨止参与,只说着务必要循个先来后到的道理。
可霜竹峰首座宁若芙却罕见发声,只说着玄岳峰毕竟是重桓山五峰之一,往年不参与小较不过因为门中并无年轻一脉弟子,可如今有了一名,也不应就此绕过。
雍少余与那三云道人就这个事端争吵了一整个上午,二人吵得面红耳赤也争不出个所以然,辜御清左右调停,可那第四十八人不偏不倚正是三云道人门下闵清泉,可说是与墨止也是颇有积怨,三云道人与雍少余又都是护短的性子,谁也不想让自己徒弟平白无故缺了一席,因此争执许久,皆无人愿意退让。
然而三云道人口舌却是极快,一见二人始终争不出个结果,当即提出若是皆不愿妥协,便叫两名弟子站出来比武分个高低,胜了的便参加小较,毕竟若是选个累赘上去,撑不得一招半式,也是徒增笑柄。
这一下雍少余却是未曾料到,当即想着自己那小徒弟功力仍不过霞蔚一层的功力,如何抵得过闵清泉入门多年的功力?胜败如何倒无须在意,可墨止这首战若是一败,将自身气势都输了可就大为不值,当即愣在原地,说不出二话。
三云道人心中欢喜,却道:“既然雍师兄也无异议,那明日我便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叫来,也请雍师兄将高徒叫来,二人比划几招,也叫掌教真人和诸位师兄看看年轻弟子的修为如何。”
这一下话头卡在此处,辜御清便是有心周旋,也无余地,只得看了看雍少余,而雍少余也是个宁折不弯的倔脾气,当即便替墨止应了下来,心中想着败了又如何,大不了老夫亲自再来教他好了!
这一下却见墨止全不畏战,心中更是大添信心,但似他这般年纪,这般宗门地位,总归得端着架子,摆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宗师风范来,此刻心中虽大为快哉,但表面上仍是冷峻非常,说道:“之前听泊远说只传了你一套归元剑式,不知你用得如何了?”
墨止闻听,只是一笑,当即拾了一截树枝,在空地上一招一式演练开来,如今他已领悟流云虚劲之妙,这套剑法在他使来便不再是之前那便愣头愣脑,呆板窒涩,终于焕发出其本该有的环环相扣不动如山之势,此刻虽沉步一隅,剑指方圆,但剑招左格又挡,前封后隐,招式皆恰到好处,好似面前诸般攻势,也难逃墨止一剑之辖,看得雍少余也不禁轻轻点头。
七式剑招已毕,雍少余点头称是:“不错,只学了这一套剑法,短短时间可得这般境界,已是难得,为师还有一事想要问你。”
说着,雍少余凑上近前,低声问道:“将你掳走的,的确是贼人吗?”
想来雍少余何等修为,以墨止这般入门不过数日,所学剑法不过一套,如何便有今日之威?他边观边想,只怕问题必定是在那两月失踪之中,为何墨止被掳走之后,功力竟是不退反增?
墨止心中一惊,想到是自己展现过多,但他毕竟机敏,当即说道:“弟子虽是被擒,但始终有机会便想着逃出生天,少不得要与贼人动武,这套剑法又并不艰难,随斗随学,终归是有所得的......”
雍少余眯起眼睛看了看墨止,半晌凝立不动,随后冷笑了一声,说道:“有所得就好,把树枝给为师。”说着伸出手掌讨要。
墨止只觉雍少余站在身前,气势凛然,带着十成压迫,此刻连忙将手中树枝递了过去,雍少余这才回身说道:“你的剑法耍得还不错,但不足之处也多的是,为师为你演练一遍,你且看好了。”
雍少余说罢连退三步,手中树枝轻轻一颤,剑招倏忽已出,他自身功力比之墨止强出不知多少,此刻虽只一套归元剑式,却是疾徐有致,手中剑招虽沉凝安缓,却似缓实疾,剑劲含而不发,内力隐而不露,竟是浑似一个球体一般将自身全然罩在其间,雍少余便舞便道:“归元剑式,可守御天下剑招,以守带攻,便如此式。”
说着手中树枝劲道随着他手腕稍稍一抖,又是一变,势头仍据守自处,但转瞬间,剑势则四散而开,剑气波澜飘摇,好似一道高大坚城,步步前压,墨止虽是侧面近观,但只觉劲风吹拂,已是极难呼吸,料想这般守御之法,敌手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丝毫进招空间?料想此刻雍少余手中不过一截残枝而已,然而施展开来已是气凌山河,若是换做神兵利器,威势自然莫可能当。墨止细细想着,原来这般入门剑法在师傅手中居然有这般凛然神威。当即大为叹服,凝神观瞧,一时之间如痴如醉。
师徒二人演练剑招直至黄昏时分,雍少余见着墨止剑招渐趋圆融,这才作罢,雍少余罕见了露出了些许微笑,说道:“练得还算有点样子,好了,我们下去吧。”
墨止也笑着点点头,师徒二人各施轻功,借着夕阳余晖,翻身纵跃而下,雍少余也不似往日那般来取如风,此刻却是有意放缓步伐,墨止也就这般陪在身侧,两道身影并肩而行,一路上又欢谈颇多。
夜间时分,墨止信步来到自己午后,想着明日一早便要去金阙峰与那闵清泉对决,心中兴奋,想着终于可以一试身手,再一想到打的正是当初欺辱自己喝骂沈沐川的闵清泉,更是大感畅怀,正待要吸气再将白天剑法演练一遍,忽地眼前一黑,竟是被人以臂膀制住脖颈,旋即被人用强带到一旁角落之中。
“小祸害,莫要做声,听懂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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