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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喝,中年男子态度就好,对于沈况的称呼也从小子变成了小家伙。沈况自也礼尚往来,将阁下改成了前辈。
沈况与中年男子你来我往,说道不停,须发皆白的“老者”夹杂其中,偶尔笑着说上几句,倒也两不相帮。
沈况拎着酒壶走进石亭,还未落座,嘴馋的中年男子不知从何处已经拿出了三个玉质酒杯。
中年男子朝着沈况努了努嘴玩味笑道:“多喝两杯,小媳妇不会管你吧?”
沈况也不退让,笑道:“我辈男儿顶天立地,岂会让媳妇管束了去,但喝无妨。前辈媳妇今日不在这里,想必也可痛饮。”
沈况语气说的豪迈,中年男子听完看了一旁的苏瑶一眼,似是在说你小子吹得一手好牛皮。
不过两人这算是臭气相投,光头不笑话和尚,所以中年男子也没揭穿沈况,只是霸气笑道:“我与你一样,从来说一不二。”
须发皆白“老者”听闻两人言语,大小不已,他任由两人吹嘘,不点破。
苏瑶没有兴趣与他们多废话,独自走到石亭边,靠着围椅坐下,擦拭长剑。她动作虽然无声无息,但落在“老者”与中年男子眼里多少有些“威胁”的意思。
沈况走到石桌旁大刺刺地坐下,看见桌上两人尚未下完的棋局,皱了皱眉头。
中年男子本欲将棋盘收整了,不过见沈况皱着眉头后便笑道:“怎么,你也会下棋?要不试试把我这局面扭转过来。”
沈况初生牛犊不怕虎,捻起一颗黑子胡乱落在棋盘上。
“老者”和中年男子见沈况不说话只是落子便都好奇起来,莫非这小家伙还真会围棋?
他们紧盯沈况落子的位置,见沈况无声无息落子天元,轮到两人皱眉思量了。
两人推敲揣摩不曾说话,沈况也装高手,不说自己乱下一通。
片刻后,那“老者”率先反应过来大笑道:“哈哈哈,神仙手,又是一记神仙手啊!”
中年男子尚还没有看清局势,听“老者”陈述其中原委后,他捻起胡须奇怪的看了看沈况道:“我怎么看你这小家伙也不像是个会围棋的人?”
沈况笑道:“我也一样,怎么看前辈你也没有那种高人气质。”
沈况言语直白,中年男子并不生气,大笑道:“知道我是前辈高人还如此与我说话?”
沈况闻言挑眉道:“还想不想喝酒了?”
“喝,喝。”
沈况这才笑了笑,且把自己胡乱下的时说了出来。
“老者”闻言哈哈笑道:“看来是误打误撞下了这么一手,姜兄啊,如此平稳继续下去或是再来这么一手我可就要输咯。”
中年男子也笑道:“他再胡乱下两手我也赢不了你,与我下棋还惦记着赢,你这是摆明了欺负人啊。”
说着中年男子收起棋局,摆好酒盅道:“来来来,喝酒喝酒。小家伙,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你包袱的酒香了,快让我尝尝。”
看着中年男子急不可耐的样子,沈况也不与他反着来,揭开小酒坛的泥封,小亭中顿时酒香肆意。
中年男子闻着味道一脸享受,沈况给两人倒酒,中年男子开口道:“天底下的好酒鲜有我没喝过的,小家伙你这酒唤作何名,又产自哪里?”
沈况则道:“酒名可以告诉你,产地却是不行。”
中年男子一边听沈况说,一边端起酒盅饮了一杯。酒杯不大,满饮一杯感受酒香醇厚,在听沈况讲述酒中故事,好不快哉。
“这酒名为流水,以烈著称,其余的嘛没啥好介绍的,好喝是真好喝。”
白发“老者”在沈况解释的时候也喝了一杯。
两人各自一杯酒下肚后,中年男子砸吧着嘴笑道:“好酒,不比那浮玉春差。”
白发“老者”也笑道:“确实是好酒,酒名流水,流水落花春去也,可谓天上人间。”
“这两句,应景。”中年男子笑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喝一杯酒感叹一句。几杯酒水下肚后,中年男子心满意足的看着沈况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沈况直接道:“姜疑。”
中年男子闻言喃喃自语了一句:“姜疑?”
一旁“老者”则浅浅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而后笑道:“没想到小少侠跟姜兄你还是本家。我姓卢,他姓姜,姜少侠称呼我们卢前辈,姜前辈即可。”
沈况闻言各自问候了一句,而后又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那位姜前辈缓缓问道:“姜小子,这荒山野岭的,你和你这小媳妇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两虽然带着面具,但我瞧你这小媳妇模样肯定不差,你就不怕被那山贼掳了去?”
沈况闻言,毫不掩饰的瞥了两人一眼直接道:“姜老哥,这就是你不厚道了,谁还没有个秘密呢。就像你和卢前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一样,我有问过原因吗?再说了,你一把年纪瞧我媳妇干啥,不害臊啊!”
沈况一口一个姜老哥,一口一个卢前辈,中年男子这是莫名其妙掉了一个辈分。不过他也懒得与沈况纠结这些,只是笑道:“好家伙,反将我一军。”
沈况笑道:“彼此,彼此。”
白发“老者”也跟着道:“喝酒喝酒,有此好酒怎可慢待。姜兄,既然我们与姜少侠有缘,就该多喝几杯酒,说那些废话作甚。”
沈况看着这位卢前辈笑道:“前辈,我这酒水可只有两小坛,喝光就没了,您可得给我留点。”
卢前辈举杯笑道:“哎,怕什么!无非是多走些路再去买些罢了,饮甚,饮甚。”
有机会让沈况吃瘪,姜前辈也跟着煽风点火道:“年纪轻轻这么抠门干什么,小媳妇不让看就算了,多喝你一杯酒也婆婆妈妈的。你小子不爽利。”
“姜老哥,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山林偶遇一杯酒,三人闲坐,一人无说。
沈况为何会愿意与两人饮此一杯,一来是他知道两人不是什么坏人,二来是两人给他的感觉有些像他的师父。
一杯酒而已,不耽误时间。
两坛酒既已启封,就没有余留的道理,酒虽烈,但不多,所以还远没有达到微醺的地步。
苏瑶一直在亭子里擦拭青挽,剑其实不用擦,苏瑶只是无事可做。白发“老者”和中年男子从没有进入过她的视野,她偶有抬头时看得也都是沈况。
媳妇,娘子。
诸如此类玩笑的言语,沈况说的理所当然。苏瑶自也没当真,只不过听到时心头总会有几分没来由的喜悦罢了。
想着想着,苏瑶的心情也便跟着好了起来,兜兜转转,悠悠然然,一壶酒而已,喝吧!
亭中三人饮罢后,沈况没有多做停留便就与两人抱拳告辞离开了。
苏瑶起先一步离开石亭,翻身上马,沈况见状笑着对两人说回家就管教。
这类言语,三个大男人都不当真,一笑而过。
石亭中,姜前辈与卢前辈看着骑马愈渐远去沈况和苏瑶,相视而笑。
名为姜太玄的中年男子笑道:“这小子还真会取名啊,姜疑、姜凝,两点之差。”
须发皆白的“老者”真名曰卢奉照,正是大魏范阳卢氏家主,姜太玄说完后,卢奉照接过话笑道:“老丈人和女婿的第一次见面,还真有趣。”
片刻后,卢奉照叹了一句道:“不应死。”
姜太玄则只默默说了三个字:“不该杀。”
卢奉照又道:“后面可就真是九死一生的截杀了,姜兄果真不打算出手?”
姜太玄笑道:“凝儿喜欢这小子那是他们小辈之间的事,我跟着掺和什么。康竹城的事那丫头很快也会知道,如何抉择我都随她。若是凝儿如此帮他,这小子还活不下来,那就是他没有做我姜太玄女婿的福分。”
卢奉照虽与姜太玄是好友,且棋力高他极多,但若真论起身份,便是他是范阳卢氏家主也不够看。
两人之所以今日会出现在这山野里,也是他姜太玄的想法之一,他要看看他的独女看中的年轻人值不值得动用如此之多的力量。
“二十岁,归元静中期,如此天赋便是那武学止境大宗师也能想一想的。”卢奉照惋惜道。
姜太玄却不以为然:“你我见过的天才还少吗?只有活着的天才才能算是天才,如果他能在康竹城不死,我亲自派人护送他去东海城再远去南梁又何妨。”
姜太玄的语气看似平缓,但其中意思却极为重大。卢奉照知道,康竹城的截杀于姜太玄而言更像是他对那个叫沈况的年轻人的考验,会不会死?活了之后又如何抉择皆是考验。
说起北魏与南梁,卢奉照便想起近些日子北边柔然部族的事于是开口道:“我听说这一次柔然部族的动静很是奇怪?”
姜太玄接过话道:“柔然部族这一代的年轻可汗颇为了得,他以雷霆手腕震慑整个柔然部族,凡有异心者皆处死。如今的柔然部族可谓上下一心,所以今年的动静怕是不会小。”
谈论完北边的事,卢奉照又将眼光放回大魏朝堂。他突兀问道:“姜兄为何会有此选择?”
姜太玄随意笑道:“我若说是因为卢兄你,卢兄信吗?”
卢奉照闻言笑道:“信,为何不信。今晚我就去祖坟烧纸,我一个小小卢氏家主有如此面子,高兴坏了。”
一个不正经,另一个便更不正经。
姜太玄对于卢奉照的话选择性听不见,只是道:“天下大势如此,总不能看着国家分崩离析,毕竟我们的根还是在大魏。”
卢奉照深以为然道:“姜兄的选择必定不坏。”
姜太玄笑道:“我就信你卢奉照一回。”
卢奉照笑道:“可惜再没了那流水酒,否则我怎么说也要与姜兄痛饮三大坛。”
姜太玄闻言则又想起沈况便笑道:“那小子与他父亲和他师父年轻时都颇为相像,嘴下不留情。”
卢奉照闻言想起从前江湖里的那些个“老人”,跟声笑道:“论起这方面,那还得是沈九司擅长。若非我那时候打不过他,早撕烂他那张臭嘴了。”
姜太玄笑道:“谁还不是呢!”
两人兀自笑了笑后,卢奉照又想起一事开口道:“东边那件事如何了?”
姜太玄听闻卢奉照说起那件事叹道:“不容乐观,我听说云梦山的云清幽也下山了。一来是给沈况那小子护道一程,二来也是最重要的目的,寻找李成仁的下落。李成仁杀了地网五位宗师境的人物,自身受伤也不轻,地网当下正在全力通缉。”
“有地网那位门主在,李成仁还能连杀五人?”卢奉照有些不可思议道。
姜太玄道:“李成仁的修为犹在我之上,有此能耐不稀奇。只不过他因此而受重伤,下落不明,但愿不要死。”
卢奉照又问道:“那东西真能助我们突破大宗师止境瓶颈?”
姜太玄笑道:“这谁又能够知道,光是那止境大宗师便遥不可及,遑论突破。大道更上的风光,想必更美。”
卢奉照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
这人间啊,来来回回,最终如何,谁又知道。
两人说完这些,姜太玄又想起已经远去的沈况,叹息了一声:“最好别死,否则我会被凝儿那丫头埋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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