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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同一个人的泪水从不止这么一次,于苏瑶而言这场心路历程快要结束了,而对沈况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苏瑶从没想过她会与沈况一起走这么远,这么久。
从前,她的身旁有个矮矮的少年人,那些年她也不高,但她需要为他遮风避雨。
后来,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个年轻人,年轻人将她从那个刻意的黑暗角落里背走。他们甚至有过亲密接触,有过心灵相通,一次又一次,一程又一程。
一不小心,后来的这一路就只剩他们两个。
再冷漠的心也会有融化的时候,何况那么多次他都站在了自己面前。
生死多次,他们彼此之间早已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微笑已足矣。
越靠近康竹城,苏瑶就越担心自己想象的那个场面会出现。其实她知道发生是早晚的事,但她没有改变的能力,越是当下她越觉得无力。
她救不了任何人,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一滴泪水悄然落下,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苏瑶伏案轻泣。
半晌过后,东西落地的声响传进了苏瑶耳中,苏瑶抬头看去,发现是那把自己一直用的青挽剑。
苏瑶怔怔看着,无声无息却泪如雨下。
进门之后,沈况就察觉到了苏瑶的异样,其实离开流水村之后的这一路苏瑶常常沉默寡言。
很多时候沈况不去问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两个人的内心都堵塞太久。
月栖湖的那一晚,她靠着自己的肩,两人就那样不说话安静地过了一夜,好似诉说了彼此心中所有的苦楚,相互安慰。
回到房间,沈况偶尔还能听见楼下元大光与垂野的谈话声。
沈况站在房间窗台桌案前,轻轻推开窗户,任由月光径直洒下。
今夜十五,何处团圆?
沈况忽然有些想师父了,就像那离家极远的孩子一下子思念爹娘一样。
思念的感觉一起,便再也止不住。
沈况坐在椅子上手杵着下巴呆呆地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若是换个角度想,如此时光已是不易。
师父在身边的时候,沈况可以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去想。师父不在身边的时候,有些话沈况就只能憋在心里。
虽然早已不再是少年,可相比于师父,江湖路走得短的年轻人终究还是有些稚嫩。
月儿圆圆,究竟能不能带去思念。
楼上的另一处房间里,一人独坐的徐绣京手持《乐府诗集》正读的津津有味。
年轻的读书人,抛开世俗身份不谈,单以治学来说,连山阳书院文院里面的那些老学究对徐绣京也多有夸赞。
与苏瑶紧邻的是阮水烟的房间,当下房间里水汽蒸腾,房间内部围了一圈红纱帐。
红帐里阮水烟正慵懒的靠在铺满花瓣的浴桶里,左右陪侍的是阮家的两个女婢。一个是阮水烟的贴身婢女,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则是伺候阮水烟娘亲饮食起居的嬷嬷,因为手脚勤快且贴心,所以临行前被安排过来服饰阮水烟。
山野客栈虽然简杂,但阮水烟丝毫不怕会有宵小之辈,因为有秦爷爷在没人能伤她分毫。
阮水烟的贴身婢女名叫芷沛,芷沛一边给阮水烟擦拭一边笑着道:“小姐今儿玩的开心了。”
年纪稍大的婢女闻言也跟着笑了一声,自家小姐二八年华出落的亭亭玉立,可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玩闹心重,老爷夫人没少为此头疼。
阮水烟拾起水面上的一片花瓣放在自己鼻尖嗅了嗅而后笑道:“沛儿胆子大了,都敢笑话小姐了。”
沛儿闻言连忙解释道:“沛儿不敢,沛儿不敢。”
阮水烟自然不是真的生气,如此这般的闺房玩闹两人时常会有,芷沛知道小姐性子和善从不因此而苛责她。
阮水烟拘起一捧水,水上覆着好几片花瓣,阮水烟轻轻吹了口气,将花瓣和水珠都吹起。
阮水烟开心道:“今天在这里听到了好些有趣的事,那个看着混不吝的汉子,沛儿你与卫嬷嬷上来的时候应当也看见了的。”
芷沛想了想道:“戴面具的年轻公子旁边那个吗?”
阮水烟点了点头道:“对,就是他。那汉子话多人却是不坏,我悄悄听了好些有意思的事。听他的意思,这几天康竹城里会很热闹。”
“那小姐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歇一晚呢?”芷沛问道。
阮水烟笑道:“这里的客栈如此简陋,我们就像露宿荒郊野外一样,沛儿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沛儿想不通好玩在哪儿,便摇了摇头。
阮水烟笑着点了点沛儿的额头说了一句傻样。
与芷沛玩闹了一番后,阮水烟忽而想起芷沛方才说起的那个戴面具的年轻公子,阮水烟还有些印象。那个人虽然戴着奇怪面具且话不多,但阮水烟觉得他更像是个文雅公子,本性不坏。
芷沛见自家小姐走神便看着小姐好奇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阮水烟脱口道:“在想沛儿你说的那个戴着面具的年轻公子。”
沛儿疑惑道:“那位公子,他怎么了?”
沛儿话音刚落,阮水烟又在她额头上点了点,芷沛下意识地就要往后躲,不过没有躲过。
阮水烟笑着道:“没怎么,就是你家小姐觉得那位公子虽然神神秘秘看着奇怪,但不像是什么坏人。”
芷沛想了想也点头道:“沛儿也觉得那位公子不像是坏人。”
阮水烟闻言忍不住打趣道:“哦?沛儿是怎么看出来的?该不会是觉得那位公子生的好看犯花痴了吧!”
芷沛娇羞的瞥了阮水烟一眼幽怨道:“小姐莫要笑话我,沛儿就是觉得那位公子看子性子浅,文雅。”
有些感觉就只是单纯的感觉,因为感觉好所以会觉得对方是个好人,沛儿想的就是这么简单。
芷沛说完,阮水烟也不再继续打趣沛儿,安静的享受沐浴时光。
月上柳梢,亮如玉盘。
楼下前堂里如今就只剩秦寒、元大挂光和垂野三人。
老厨子刚才来过一次,打量了一番时辰觉得不会再有客人后就回去了。
老厨子还是那副迟暮之姿,看着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感觉。但天不怕地不怕的元大光和垂野偏不敢在老厨子面前放肆,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等到老厨子走后,元大光和垂野明显松了一口气,两人还是一左一右坐在门前地上,也不管屁股上沾了多少灰尘,随意的很。
片刻后,垂野抿了一口酒而后将酒壶递给元大光问道:“明儿是留在这里还是去那康竹城凑热闹?”
垂野已有些醉意,迷迷糊糊。
元大光接过酒壶道:“该去走一趟,有些事需要处理。”
元大光说完,垂野没有继续追问。
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这乱乱糟糟的世道,事情能了却一桩是一桩。
元大光和垂野都没什么大志向,年月好便一切都好。
二楼房间里,沈况一人在桌案前坐了许久,面具已经摘下,清风拂面,久违的感觉。
沈况身前也放着一封信,这是方才一名黑衣人飞镖传信传过来的,黑衣人的目标不在沈况,只为了将这封信送给他。
至于对方身份,沈况暂时还不清楚,所以连着这封信沈况也没有打开。
沈况其实有些思量,一直都有。
良久考虑之后,沈况还是打开了那封信,沈况一眼看到信纸末尾,那里写着两个字,姜凝。
沈况没来由的笑了笑,仿佛看到了姜凝写信时笑话他的神情。
“我们快两个月没见了,这段时间还好吗?
红泥巷里的那间房子我有派人去打理,东西也都原原本本的留在那里,你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也会是什么样子。
湘儿那里有韩前辈照看一切无恙,你无需担心。
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楼外楼已经打探到了你师父剑神前辈的消息。
剑神前辈在东海之外争夺那件东西的过程中与地网的人起了冲突,剑神前辈杀了地网五人还伤了地网的那位门主。不过剑神前辈也因此受了伤,目前位置我还没有得到关于前辈的下落,不过你不用为此而担心,前辈修为高没有性命之忧。
监天司的那位小天司宋宛我与她见过,聊了些关于你还有苏瑶姑娘的事。
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楼外楼针对于苏瑶姑娘有过一番查探。
我知道苏姑娘是你在秋落城无意中救下的,她的身份没问题,甚至于她受的伤,族中人的死也都是真的,只不过她与你接触是有意而为之。
在秋落城那场针对于苏家人的围杀中,除了苏瑶之外她的弟弟苏玉朴也活了下来,监天司没有杀了苏玉朴而是以他为人质要求苏瑶接近你。
一开始我以为监天司的目的是你和你背后的沈家,甚至于你们东海五族合力守护的那个秘密。不过时日越久,我才发现针对你只是一个幌子。
监天司很有可能想要推举其他皇子上位,而大皇子背后根深蒂固的势力就成了最大的阻碍,若是想要将其逐个击破还需假借他山之石。
监天司的这个决定大概是你与我相识后临时改变的,因为楼外楼就是对付大皇子一脉最好的他山之石。
镜花山水月镇外的那场截杀监天司密谋以久,监天司以为我会以楼外楼的身份出手,而我以为宋宛没有那个魄力敢真的杀你,最后宋宛做了却误打误撞被忽然出现的一个佛门武僧搅了布局。
宋宛是知道你死不了才敢允许清河崔氏的自以为的必杀局,而我则是大意了。不过也是那位大师的出现才给我腾出了手,让我得以在康竹城最后出手帮你一次。
康竹城是一场大局,也是一场密谋以久的局。
监天司将大半个江湖的势力召集到这里后,牵连着更多的人凑热闹来到这里,所以康竹城之事除了你与苏瑶之外,基本上大半个江湖的人都知晓。
监天司志不在杀你,而且能做到这一步他们目的其实已经达成了。
但倘若真的能就此杀了你,那也是一桩不大不小的益事,灭了以后的那个万一。
你已入局,进不进康竹城已经无关紧要,那些该出手的人还是会出手,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与你说这么多一是希望你能明白康竹城之事,不要托大;二来也是为了让你小心苏瑶,莫要因为你们之间的个人事要了你的性命。
此事你莫要想叉,可不是我与她有什么恩怨,随意编排她,信与不信你自己考虑。”
信至此处,终是落笔。
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沈况又笑了。
在沈况眼里,那个名叫姜凝的姑娘也是一位好姑娘,就和如今远在灵山城的晚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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