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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飞跟房大爷本来也没什么交情,再加上这老小子耍滑,一点也不实诚。
杜飞索性没想帮他。
至于那个陆海山。
杜飞拿了他的东西,却是你扔了我捡了,不存在谁欠谁的。
再说,这个年月,大伙儿都不容易,救谁不救谁啊!
如果赶上这种事儿就伸手帮忙,那杜飞也甭干别的了。
打发走了房大爷,杜飞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办公室跟大伙儿闲扯了一阵。
等到下班,外边已经天黑了。
杜飞没回四合院,今儿王玉芬张罗要给他做饭。
又赶上年底,朱婷那边格外忙碌,现在杜飞一个星期也就见到朱婷一两次。
反倒经常往王玉芬这边跑。
要不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呢!
杜飞自认不是什么英雄,更受不了王玉芬那种无微不至的伺候。
在路灯下,杜飞骑着自行车出了南锣鼓巷,顺着东四十条往东……
走到东四北大街和朝阳门内大街交叉口,正赶上红灯。
下班时间,路上人特别多。
杜飞也没往前挤,在后边一脚蹬着脚蹬子,一脚踩着地面。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旁边有人叫他:“哎~杜飞?”
杜飞听声音有些陌生。
顺着声音扭头一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林雨晴了!
上次带朱婷一起跟黎援朝出去吃饭,黎援朝请来作陪的就是林雨晴,跟朱婷关系非常不错。
此时林雨晴穿着一件灰白色呢子大衣。
里边应该是带羊毛的,否则这种天气就一件呢子大衣,瞬间就冻透了。
脖子上围着手打的蓝色围巾,看见杜飞看过去,冲他笑了笑。
杜飞从自行车上下来,一提车把上了人行道:“林姐,您咋在这呢?大冷天的,您上哪去,我捎您一段?”
林雨晴笑呵呵道:“不用,我小弟马上来就来接我。”
“小弟?”杜飞心中一凛,难道是那位?
正说话间,一阵汽车喇叭响起。
一亮绿色的军用吉普车直接从马路牙子下边开上来。
杜飞回头一看,被汽车大灯晃了一下。
随即吉普车停在了杜飞和林雨晴的旁边。
车门一开,从车里下来一个十分精神的青年,冲林雨晴叫了一声“姐”。
杜飞心头一动,不由得打量对方。
个头不算太高,属于中等偏上,穿着一身空j军装,三七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这时青年也看见了杜飞,视线在杜飞那台有些破旧的自行车上多停留了一下。
但也没流露出鄙视或者轻蔑,笑呵呵走过来:“姐,等半天了吧?”
林雨晴瞪了一眼,大概真等挺久了,只是碍于杜飞在场,没有说什么,转而介绍道:“小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杜飞,婷姐爱人。”
青年微微差异,再次仔细打量杜飞。
林雨晴接着道:“杜飞,这是我小弟林天生,在空j给周叔叔当秘书。”
杜飞当然知道,这个周叔叔就是周晓白她爸周镇南,否则可着空j上下,谁敢用这位当秘书。
林天生的涵养非常好,说话不疾不徐,伸出手道:“您就是杜飞同志呀!我可是早闻大名啊!”
杜飞跟他握了握手。
林天生的手上有老茧,虎口和中指上都有。
虎口的老茧应该是常年练枪磨出来的,而中指上的应该是拿笔写字磨的。
杜飞笑呵呵寒暄几句,便主动以天气太冷为由,让林天生赶紧带林雨晴上车。
他实在不太想跟这对姐弟有太多交集。
等上了车,林天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姐,这个杜飞有点意思。”
林雨晴淡淡道:“怎么说呢?”
“你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林天生看着前面道:“但听援朝说,他武艺特别高,钢管焊的单杠,能一掌给打弯。”
林雨晴愣了一下:“你是说北海公园那个?道听途说的吧~那单杠我去看了,那么老粗,弯成那样,能是让人打出来的?”
林天生道:“援朝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林雨晴没接茬。
林天生接着道:“对了,上次你跟援朝不过跟他一起吃过饭吗?你觉着这人怎么样?”
林雨晴想了想道:“眼光长远,城府深沉,看似亲和,实则疏离。”
林天生诧异道:“嚯~评价这么高吗?可惜起点太低了,不然倒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林雨晴却冷哼一声:“小弟,你要是这样想,将来早晚栽跟头。”
恰巧赶上红灯,林天生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姐姐:“我说的不对吗?”
林雨晴道:“不是对错,而是态度,这几年妈把你惯的越来越狂。”
林天生的笑容收敛下去。
林雨晴同样冷冷道:“什么超级天才,那都是宣传战!让敌人知道我们年轻一辈人才济济,提振士气,凝聚信心。如果连你自己都信了,那才是挖了坑,自己往里边跳。”
“够了!”林天生突然吼了一声。
“怎么?已经不肯面对现实了吗?”林雨晴冷笑一声。
林天生深吸一口气:“抱歉!姐,刚才我激动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吼了一声之后,他已经冷静下来。
林雨晴叹了口气:“算了,也怪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半个月才见一次,弄得都不高兴。”
在另一头,杜飞已经到了王玉芬这边。
王玉芬一入冬就用大水缸渍了一大缸酸菜。
一般来说,东北那边到冬天都乐意积酸菜,百十来斤大白菜码到缸里,上边用大石头压上。
到现在已经淹透了,今天不知从哪弄了一根猪脊骨,弄了一大锅骨头炖涮菜。
杜飞一进屋就闻到香味儿了。
“爷,赶紧洗手,我把酒烫上咱就吃饭。”
王玉芬也不知是真忙的,还是故意的。
身上还穿着上班的警服。
虽然这时的制服远没有后世那么好看,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杜飞到脸盆架边上,先洗了一把脸,又搓搓肥皂,把手洗干净。
正拿手巾擦手,王玉芬从厨房端来一个铝锅,直接坐到煤球炉子上。
又把边上的小茶几搬过来,从外边端来一盘冻豆腐,一盘泡好的粉条,还有发好的蘑菇、木耳。
杜飞不由得道:“嚯~你这没少弄呀!”
王玉芬颇有深意的一笑:“知道您体格好,饭量大。”说着还抛个媚眼。
杜飞不由心头一荡,暗道:“介娘们儿这股子骚劲,快特么赶上秦淮柔了。”
随后,王玉芬又下去端来一套青花瓷的酒具。
除了酒壶酒杯,还有一个小炉子,上边能盛热水,下边点上蜡烛,把酒壶放到里头,温度很快就升上来。
王玉芬料理完了,拿出小酒壶给杜飞倒了一杯:“爷,奴家平时不喝酒,家里没预备什么好久,等下次……”
杜飞没等她说完,摆摆手道:“我可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你这酒闻着可不是劣酒。”
王玉芬一笑:“下午我回家一趟,从我爸那儿拿了两瓶西凤。”
杜飞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白酒热着喝跟凉着喝又不一样。
高温令酒精加速挥发,会使酒气更重,有点呛鼻子,但口感更柔。
杜飞尝一口,觉着还不错。
王玉芬却贼兮兮道:“爷,我跟您说,其实我师父那儿有好酒,都是当年王府留下来的。”
杜飞一愣,一边拿筷子夹了一块脊骨,一边问道:“她不尼姑嘛~还喝酒?”
王玉芬撇撇嘴道:“用她的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杜飞笑道:“济公敢说这话,是因为人家是罗汉转世,早已修成正果。就你师父,一半吊子,也敢东施效颦?”
王玉芬不懂这些。
济公她倒是听说过,但什么罗汉转世却是头一回听说。
但她现在早把杜飞当成了依靠,只要是杜飞说的,就肯定是对的,立刻连连点头。
又见杜飞拿骨头要啃,连忙道:“爷,我给您拆骨,省着您弄油了手。”
说着拿过杜飞夹出来的骨头,又从旁边拿了一把拆骨小刀。
王玉芬的动作十分麻利,甚至有点优雅。
骨头并不是那种煮的特别烂,一拽就脱骨的。
那种骨头肉虽然好拆,但没有嚼头,口感不好。
王玉芬炖的火候正好,骨头肉有嚼头,却不大好啃。
就更别说拿刀拆骨了。
王玉芬的刀法却颇有些庖丁解牛的意思,三寸长的窄刃小刀在骨头缝里滑动,把肉和骨髓一起刮下来,摆到锅边的酸菜上。
杜飞想吃,再拿筷子夹,不至于非放凉了。
手里端着酒杯,杜飞看着王玉芬忙活,心里暗暗感慨:“大概人格的堕落,就是从习惯被人伺候开始的吧!”
杜飞本来不是一个习惯被人伺候的人,但自从收了王玉芬,他就发现自己变了。
王玉芬的低姿态,无微不至的照顾,小嘴一口一个“爷”的叫他,让他开始觉着,这是理所当然。
尤其这个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不像原先的四合院里,前后左右都是人,让他心存顾忌。
吱喽一声,杜飞喝了杯子里温热的酒。
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王玉芬这儿,一个星期最多来两次就不能再多了。
他不想把自个养成前清那种自甘堕落的旗下大爷,至少现在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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