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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18十岁孩童,如何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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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举兄不会是想做第二个马森,去赢得那些清流派的一片喝彩吧?”

    高拱一句话就戳中了张守直的心窝子,一时间脸红耳赤愣立在当场。

    半晌,张守直才说道:“元辅,我张守直不是贪图虚名的人,你别会意错了我的意思。

    这往宫里拨银子的事儿,若是没有个正当名目来,叫天下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见张守直态度软化,高拱这才心满意足,于是答道:“历来新皇登基,朝廷都要拨银为宫里打造新的头面首饰,这有何为难的?”

    “正是因此,我才不能答应这个事儿,当今陛下才多大?哪儿来的后宫嫔妃,又用什么名义打造头面首饰?”

    张守直已经恢复过来,据理力争道。

    “这”

    到这个时候,高拱才忽然发觉,此事貌似确实有点问题,他忽略了朱翊钧的年龄,才十岁稚童,哪儿来的后宫。

    高拱低头思索,回忆历代皇帝登基后的记录,貌似英宗皇帝和武宗皇帝登基时因为都未成年,所以并没有后宫,所以好像都没有开支这笔银子。

    想到这里,高拱知道若不找个合适的理由,此事肯定会给人留下话柄。

    他抬起右手慢慢摩挲着额头,陷入沉思。

    新皇没有后宫,那做的头面首饰其实都是先帝嫔妃使用的,太子纯孝

    高拱毕竟阅历丰富,只是很短的时间里就想到了个由头,只是程序上稍微变动一下,要新皇朱翊钧表态才行。

    有了这个想法,高拱心中大定,于是说道:“新皇未成年,没有后宫是事实。

    可新皇纯孝,他虽然没有后宫,但先帝的嫔妃都在,他为先帝嫔妃定做头面首饰,满足先帝未了心愿,也是说得过去的。”

    都是朝堂上的人物,其实彼此对许多事儿都心照不宣。

    高拱主动安排户部拨银给内廷,打的什么主意,张守直其实一清二楚。

    但是见到高拱后,他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张守直也没想到高拱会想到这么个理由,沉思半晌后才点头说道:“若是陛下旨意,这笔银子自然该拨。”

    若是隆庆皇帝还在,由他下旨要银子打造头面首饰,张守直就算不要头上乌纱,也得效仿前任慷慨拒绝皇帝的无理要求。

    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当初隆庆皇帝要马森拨出五十万两银子供宫中花销,马森摘掉乌纱也没答应。

    最后,这笔银子经过大臣们反复的议论,到后来隆庆皇帝也只能把数字压到十万两。

    但是,若这个要求是新皇朱翊钧所提,户部还真没法拒绝。

    定制头面首饰赏赐后宫,乃是出于孝道,皇帝又是新登基,这道理讲得过去。

    无论如何,洪武皇帝创建大明基业,讲求的就是孝治天下。

    新皇朱翊钧至孝,若是拒绝,怕是会被士人唾弃的就会是他张守直了。

    “元辅的道理我懂,可是.”

    张守直犹豫道,但话开口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有何为难,但说无妨。”

    高拱急性子,见不得人吞吞吐吐的,立时催问道。

    “户部没银子可以拨。”

    张守直无奈,只得道,“现在太仓有银一百八十万两,可是马上要押解的军饷就有九十万两,还有工部那边催银二十万两,其他零零碎碎也不少,大概也有二十万两之数,剩下六十万两应付先皇葬礼都捉襟见肘,哪里还有银子给宫里打造头面首饰。”

    “工部那边的必须足额给付,涉及先帝陵寝,马虎不得。”

    高拱是知道朝廷财政难题的,所以知道是没银子闹的,自然就得想办法把这些时日给应付过去。

    没有新钱来源,那就只能把其他开支能拖先拖一段时间。

    “其他的零碎开支,你看看,若不是必须的,都先扣下三个月再说。”

    高拱继续道,但是对剩下的大头,也就是那笔九十万两银子的军饷,却有些犹豫起来。

    按说,这笔银子不应该扣下,涉及军国大事,高拱知道厉害。

    若是一个处理不慎,可能就会酿成事故。

    大明朝建立到现在,当兵的为了闹饷,发生哗变等事故的先例可是不少。

    “时举兄,户部的难处我明白,但现在是大家和衷共济,共渡难关的时候,朝廷的财政情况一年不如一年,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但眼下的政治局势,比起财政情况,更是乱得一团糟。”

    高拱点了张守直一句,他觉得这样就够了。

    毕竟对付冯保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而是文官集团共同的利益。

    “你还是尽快归拢一下周边的钱财,催一催,让这些金银尽快押解进京。

    支出这一块,能扣下一段时间的尽量扣下来,不能扣的就放行,此事伱在行,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什么事端才是。”

    高拱继续对张守直说道。

    “行吧,我明日去工部问问,看工部能否垫支一部分银子,若不是急于完成先帝陵寝,工部的银子本应该是他们自己出的。”

    张守直叹气道,不过随即又对高拱正色道:“元辅大人,我这还有一句话要说,若是财政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户部也只能向太仆寺常盈库借支银子,工部和太仆寺那边,可能还需要内阁出张条子。

    毕竟这天下钱赋进京也需要时日,中间若是出现周转不便,除了常盈库,我是想不到办法周转了。”

    “可以,若是户部真的周转不开,知会一声,兵部那边我去说。”

    高拱当即答道。

    现在情况特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没其他办法。

    第二天,群臣再次入宫劝进,要太子朱翊钧登基继承大宝。

    这已经是最近几天来的第三次,劝进仪式算是完成,太子也按照程序抽泣中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礼部筹备接下来的登基大典,实际上此事早已开始筹划,登基仪注都早已经准备妥当。

    在百官散朝各自回衙门办公的时候,礼部左侍郎吕调阳就带尚书潘晟把登基仪注送到了内阁。

    张居正把仪注送到高拱手里,高拱也没看,其实仪注都是参考之前大明皇帝登基的过程,除非有不可抗力,仪注内容就不会发生变化。

    “仪注都是按之前的吗?”

    高拱只是问了句。

    “都是参考之前的程序,没有变化。”

    张居正答道。

    “那就这样吧,你我都知道,这些不能随便变动的。”

    高拱答道。

    说完这话,不等张居正说话又对门外书吏喊道:“去请高仪高阁老过来,我这里有事相商。”

    张居正虽然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而是等了下去。

    片刻后,高仪被召来,三人相互拱手后,高拱把自己所写的《陈五事疏》拿了出来,交到张居正手中,淡淡开口道:“叔大看了再请子象看,看完我们再商议。”

    张居正接过那份奏疏打开阅读,很快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看完后,他又把奏疏交给高仪,让他看完,最后才回到高拱手中。

    “诸公以为如何?”

    高拱看着手里的奏疏,开口问道。

    高拱问完话后,就看到张居正和高仪都是默然不语,于是对张居正说道:“叔大,你在想什么?”

    张居正是次辅,首先问他的态度,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没想甚,无非为皇上担忧而已······”

    张居正叹气道。

    他能如何说,这奏疏绑架的是天下文官的利益,他要是说不妥,消息传出去,对他的影响是很不好的。

    毕竟,高拱在奏疏里说的最多的其实还是削减宦官的权利,虽然其实对他不利。

    所以,在这一刻他也只能这么说,而不能出言反对高拱的奏疏。

    “子象,你又以为如何?”

    高拱又对高仪问道。

    “首辅大人所奏极是,某无异议。”

    高仪当即答道。

    高拱微微点头,随即用有些激昂的语气说道:“我有一言说在前头,请二公三思。”

    说完话,高拱已经站起身,缓缓向前,边走边说道:“值此多事之秋,我等同受顾命,任重道远,理当精诚合作,同辅幼皇治理天下,断不可怀有二心!”

    说完,高拱猛然转身看着张居正和高仪,“那日我等就在这里接到先帝大行的消息,当时感觉天都崩了。

    乾清宫,陛下将天下托付我等,要我们尽心竭力辅佐太子.”

    高拱不小心又说道自己的伤心处,隆庆皇帝的死对他打击是最大的,不仅是因为他和隆庆皇帝感情至深,还有对前途的迷茫。

    他已经六十了,而太子朱翊钧不过才十岁。

    隆庆皇帝在,他可以毫无负担的推动他想要的改革,但是面对十岁幼主,他又如何放心得下全力施为而忽略对他的教导。

    何况,在朱翊钧心里,他的地位可不比张居正、魏广德高什么。

    一时间,高拱悲从心来,感觉自己所思所想似乎会变成一抹泡影,瞬间心里破防,不由得嘶哑着喊道:“先帝啊,十岁孩童,如何治天下啊,呜呜.”

    翌日,新皇登基大典如期举行,朱翊钧坐上那个位置,成为大明帝国名义上的主宰。

    在新皇登基后,张居正就接到第一道圣旨,命他前往天寿山视察大行皇帝陵寝工程。

    现在隆庆皇帝的梓宫还停在宏孝殿,就等天寿山陵寝建成,就择日送入,这才算皇帝葬仪结束。

    对于这道旨意,张居正自然是接旨,准备明日一早就动身前往查看。

    对于把这事儿交给自己去做,张居正当然有诸般猜测,但也无奈,可是他这两日也在思考着这事儿。

    那日在内阁,高拱明显是因为情绪短暂失控而失言了。

    朱翊钧虽然没有登基,但毕竟是未来的皇帝,高拱却称其为十岁孩子,虽然没说错,却失礼了。

    当时张居正看了眼高仪,见他也是一脸悲痛,而没有对高拱拿出那份奏疏来有疑惑之感,就隐约猜测这事儿怕是在此以前他就知道了,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想到以后高仪可能会倒向高拱,张居正内心就很不是滋味。

    自己在内阁里还怎么和高拱斗?

    难道等魏广德回来,他们再商议,到时不是又要和魏广德分润权利。

    关键和魏广德绑在一起,也未必能斗得过高拱。

    今时不同往日,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高拱已经在朝廷许多要害衙门安插了自己人。

    张居正还是希望自己掌控朝堂,而不是和他人合力。

    那份《陈五事疏》,矛头指向的是谁,他一清二楚。

    作为文官,他不能反对,但是知道这份奏疏送进宫里后,应该有人会比他更着急才是。

    可是,让冯保反击高拱,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得给冯保递把刀才好,否则冯保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无力应对。

    要知道,现在大明天下,名义上主宰是新皇朱翊钧,实际却是后宫的陈皇后,大事总裁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那就是一锤定音的意思,效力上高于高拱主导的内阁。

    户部给宫里送去二十万两银子的事,张居正已经知道了,也看透了高拱在争取陈皇后、李贵妃支持的意思,再辅以那份奏疏,就是想架空司礼监,重现英宗初期的局面。

    这对内阁,对天下文官自然是好的,可是对他张居正却未必好,因为他上面还有高拱。

    不能让高拱搞倒冯保。

    只是张居正梳理了朝局后作出的决定,协助冯保斗垮高拱才是他的利益,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进阶首辅。

    而且,冯保还有一项优势是他们这些阁臣所不具备的,那就是冯保是太监,是宫里主子的奴才。

    相对来说,不管是陈皇后还是李贵妃,天然的就更相信太监的话。

    《陈五事疏》之后,高拱应该还会发动言官弹劾冯保吧。

    张居正如是想到,于是他就把那日在内阁里高拱失态的言论写在一张条子上,在他马车离开京城前一刻,交给府上管家游七。

    “悄悄送给冯保那边,不要被人发现。”

    虽然要和冯保联络感情,但张居正还是很爱惜羽毛,不愿意被人注意到他和冯保之间还有牵扯。

    至少现在是这样,他和冯保的联系还没有在外面广为流传。

    而此时的冯保,在司礼监已经看到高拱递上来的奏疏,心里把高拱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还是提笔在奏疏上写道:“知道了,遵祖制”。

    实际上,这是皇帝不予理会的委婉表示,现在冯保用来先应付高拱。

    不过,看到这份奏疏,冯保也警觉起来,之前的娇狂之气荡然无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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