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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吃惊不小,众人说了大半日,从未发现居然还有一人,由于石壁厚重,隔绝了气息,因此一众内家高手都没有察觉此人的存在,不过人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总会忍不住想要出声说话,此人憋了这么久也真是沉得住气。
江朔道:「李都尉,你怎也被捉来了此处?」
李归仁冷哼一声,道:「你们自己不是推断出来了么?」
卢玉铉道:「全行俭果然是李林甫的人?」
李归仁道:「我们确实以为收买了全行俭,在北镇庙中他打头阵给奇穴郎朴道炯刺穴时故意断针出血,输这一阵,没想到那日江溯之你和独孤湘那个小妮子横插一杠,戳穿了朴道炯移穴功的秘密,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江朔想起那时独孤湘如有神助,连破新罗人的邪门功夫,其实背后有北溟子指点,想到当时的情景不禁神飞天外,却听李归仁继续道:「我们一直以为全行俭是自己人,刘骆谷与他一直有联系。」
江朔道:「昨日你们雨夜到访也是计划之中的?」
李归仁道:「我们的目标是回纥人,你和独孤家的小妮子又是意料意外,我一心防备着你,没想到猎手反而成了猎物,让全行俭偷袭得手。」
江朔这才回想起昨晚李归仁和刘骆谷也喝了全行俭的暖汤,想来是他们认为全行俭是自己人,因此才会不加防备。
卢玉铉道:「看来全行俭也是两面下注,一面帮助安禄山,一面又在为李林甫做事。」
江朔问道:「刘先生呢?刘先生,你也被关在这里了吗?」
李归仁道:「他没有被关在此处,我早已用暗号呼过他,并没有回音。」
萧大有奇道:「怎么抓一个,放一个,难道是李都尉你人缘太差,没人会来救你么?」
李归仁又哼了一声,道:「自然是让刘骆谷回去报信了,若是将我们尽数抓了而无人报信,岂不是无人知道我们死活,那留活口和杀了又有什么区别?」
江朔心想看来叶清杳也被放走了传信去了,想到叶清杳可能平安无事,心中稍安,却又不禁担心起独孤湘来。
江朔又问道:「那为什么不对我们赶尽杀绝,而要留着活口呢?」
卢玉铉道:「我想可能是李林甫也想要的是控制漕帮,而非摧毁漕帮。」
谢延昌也道:「若瘫痪漕运,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活计。李林甫的打算应该是逼安禄山就范,只要安禄山供他驱策,便维持漕运畅通,漕帮弟兄最讲江湖义气,若是杀了我们,定是要给我们报仇的。可以若知道用我们还活着,却投鼠忌器,很有可能会就范。」
卢玉铉道:「我也是如此想法,李林甫把我们关在着无人知晓的石牢之中,为的就是控制整个漕帮。」
江朔仍有一处不明,问道:」可是漕帮兄弟又怎么能确认我们尚在人世呢?难道仅凭借清杳妹子一句话吗?」
卢玉铉道:「可以逼我们写书信,或者让各帮派人过来,用黑布蒙眼带进牢中,每隔旬月拜访一次等等……总是有法子的。」
鲁炅道:「那留着李归仁便能要挟安禄山么?要我说安禄山可不会理会他手下的死活。」
李归仁笑道:「鲁湖中倒是看得通透,我想放骆谷先生回去禀告安帅,不过是为了震慑而已,况且他们原来想抓的应该不是我,二是安二公子——原来是安二公子和全行俭相约,只是他的中原闹得太过火,被安帅赶回去了。」
江朔心道不错,他知道昨日原本应该是安庆绪来的,那日李珠儿在辋川别业传安禄山口信,让安庆绪和高不危回范阳去,这才换成了李归仁。
南霁云问:「那抓伏帝难都督又是为何?也是要挟安禄
山么?」
卢玉铉道:「现在回头想来,全行俭发难捉拿伏帝难都督之时,正是骨力裴罗现在朔漠崛起之时,便是想要用甘陕之间回纥族人的性命来挟骨力裴罗。」
谢延昌道:「李林甫虽是文士,但他胸襟狭窄,善妒多忌,杀人可不比寻常武夫少。」
卢玉铉道:「林相只怕汉人做出功绩直达天听,以至出将入相,对粗鄙的胡人却颇宽容、拉拢。」
接着又说:「是了,想来李林甫知道安禄山所报军功多系冒功,他故意不点破,坐视安禄山做大,为的就是让胡人将领取代汉人豪族后代为藩镇,这样李林甫的相位不也就坐得更安稳了么?」
江朔若有所悟,道:「汉人节度使,如王忠嗣、皇甫惟明都是文武全才,在外能戍边,在内能为相,可是安禄山、史思明这样的胡人节度使,可就只懂得打仗,不会入朝为官了。」
卢玉铉道:「正是这个道理。」
江朔愤而一掌拍在岩壁上,直激得石屑乱飞,怒道:「李林甫这个女干相,为了一己私利,陷害了多少忠臣义士?」
李归仁冷笑道:「你道真是李林甫一人这样想吗?」
伏帝难接口道:「哈哈哈,若无圣人在林相身后支持,可也不能就这样将一镇节度,朝中重臣说下狱就下狱。」
江朔知道他说的是皇甫惟明和韦坚,又想到罗希奭、王鉷的嘴脸,他又是气愤又是疑惑,道:「李林甫陷害大臣,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相位,圣人却为何一味地任由他将朝廷搞的乌烟瘴气呢?」
伏帝难大笑道:「小子,你可太糊涂了,李林甫要保他的位子,圣人何尝不要保他自己的位子?」
卢玉铉解释道:「圣人生于武周朝宫廷斗争最激烈的时候,见多了为了争夺皇位,母子相忌,兄弟相害,夫妻异梦、子女离心的惨剧,他自己也是通过唐隆政变才做的太子,因此对太子与外臣结党最为忌讳。胡人边将不想世家大族出身的汉人节度使,只效忠皇帝可是好控制多了,至于贪财冒功、酷滥不仁这样的「小毛病」,和皇位稳固相比,可算不得什么了。」
江朔跌脚道:「然而圣人一手扶植起来的安禄山,却意图谋反,可比子虚乌有的太子谋逆严重得多了!」
伏帝难道:「人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圣人一味得认为太子蠢蠢欲动,看谁都可疑;他认为胡人可靠,怎么看都是忠臣良将。」
江朔心知伏帝难说言不错,不禁长叹一声。
卢玉铉道:「在下好像明白为什么将伏帝难都督也囚在这里的原因了。」
萧大有奇道:「为了什么?以此要挟他兄弟骨力裴罗吗?这瀚海都督是羁縻州都督,可没啥实权。」
卢玉铉道:「是为了控制马政,毕竟各地节度使的战力强弱很大程度上仰赖马匹的数量,除了西域不愁马匹,剑南、河东、河北的军马却只有两大来源,一是关陇马场,二是河东楼烦马场,这两大马场么……」
伏帝难道:「嘿……这两大马场的牧马人多是回纥和铁勒牧人。」
卢玉铉道:「是了,安禄山极力拉拢骨力裴罗,多半也是为了马,而李林甫如果控制了回纥人,那便控制了马场,而控制马场的目的即是控制了各镇节度使,故而将伏帝难都督偷偷关了起来。」
这时萧大有嚷嚷道:「少主,卢郎,你们说了半天,可有出去的办法?我看石牢外天色已经过午,一会儿那顺伯老儿可又要来送饭了。」
伏帝难道:「上次爆燃之后,山体开裂,饶你武功再高也根本跨不过绝壁来到此地,只能走山中隧道,山中隧道不仅像迷宫一样难行,还有那出无色无嗅的道瘴气,若不识得路途,就算得到消息寻来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萧大有道:「少主,我倒是有一个险招,不过么……」
卢玉铉笑道:「哟,萧郎什么时候也会用计策了,快说说你有什么歪招?这个小石牢关得我可太憋屈了,宁可冒险一试。」
萧大有道:「此处是石炭煤山,若让那白猿点燃……」
南霁云道:「那不是把我们自己都烧死了么?」
谢延昌道:「倒是听说过有烧石开山的法子,但此间石炭一旦烧起来,不及扑灭,我们窝在这小小的石牢里面避无可避,躲无处躲,不是烧死也是被浓烟熏死。
萧大有道:「我说的这个险招却不是烧石开山,而是我赌全行俭不敢坐视我们被烧死,必然率众来救。」
伏帝难道:「呃……是了,全行俭为李林甫看押我们这些人,若石炭山失火把我们烧死、熏死,他可没法交代。」
鲁炅道:「要我说这就是个叟主意,全行俭来救火即可,却不用把我们放出石牢啊。」
萧大有道:「鲁大哥你别急啊,我才要说到紧要处,全行俭必然知道开关石牢铁门之法,少主,我的险招便是——让你的「白兄」挟持全行俭,逼他说出开门钥匙的所在。」
此言一出么,众人都是一愣,伏帝难先自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李归仁也忍不住笑道:「萧郎,你让猴儿去挟持人?就算猴儿抓挠功夫再厉害,能伤得人,又怎么能捉得住大活人?还要逼他就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萧大有道:「这「白兄「可不是寻常猴儿,少主方才说这猴儿已得了东岩子赵蕤的真传,全行俭不会武功,」白兄「腰悬利刃,未必不能制服他!少主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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