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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江,朕记得这个人,你没少和朕提起过。”
老皇帝对于陆寒江的印象基本都来自于孟渊的口述,两人君臣几十年,平日里家长里短地,自然会谈到些身边的人。
老皇帝停顿些许,说道:“朕若是没记错,他应是陆家之人?”
“回陛下,正是,”孟渊如实说道:“他是陆家除族之人,论辈分,陆言年可算得上是他伯父。”
“除族,却是为何?”老皇帝对此似乎颇感兴趣。
孟渊答道:“因陆寒江少时不喜读书,酷爱武事,还多次上告族中宿老,说是想要学些武功伴身,匹马单刀闯荡江湖,族中宿老不喜他这性子,也不赞同他的志向,教训无用之下,便索性逐了他。”
“如此说来,倒还挺有趣的。”
老皇帝并未因听说那陆寒江不爱读书而恼怒,也没有因他想闯荡江湖而觉得不悦,反而是一副感同身受的点头,笑道:“这小子,倒有几分我们年轻时的风采。”
现如今朝堂上的老一辈逐渐凋零,几乎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记得,这位陛下在登位之前,也曾是个离经叛道,向往那江湖刀剑恩仇的豪情之人。
老皇帝沉吟片刻,说道:“好了,既然你都亲自开口,那想必此人不止是良才,还是你这指挥使看好的接班人,朕若是驳了你的面子,指不定要被你怎么埋汰。”
“微臣不敢。”孟渊低下头。
“此事朕允了,来人。”
老皇帝一声令下,召来了近臣书写诏书,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下了。
......
陆寒江还不知道他的婚姻大事已经被敲定了,等到宣旨的太监到了家里的时候,他都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孟渊所说的合适的婚事,居然是让他尚公主!陆寒江在心中不知道是把孟渊里里外外数落了多少遍,您老管这叫合适?
不过就算心里骂的再欢,面上陆寒江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地谢恩,走完了流程。
“恭喜啊,陆大人。”
将手中的诏书交给陆寒江之后,这老太监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寒江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也笑呵呵地道:“公公一路辛苦了,老钱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客。”
老钱眼角使劲抽抽,却还是没在外人面前违抗陆寒江的意思,硬着头皮把老太监和两个随行的小太监送出了门外。
目瞪口呆的两个小太监到了门口才回过神,其中一个不忿地道:“干爹,这姓陆也太无礼了,我等出宫跑这一趟,他竟是半点表示都没有!”
老太监却并未恼怒,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陆家平平无奇的大门,颇为感慨地说了句:“难怪是能得孟渊看重的人......”
宅院内,老钱几度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被陆寒江打发去给陆尚书送信,他自己则回了房,皇甫小媛在这里藏了有一会了。
方才太监来传旨的时候,陆寒江还在和皇甫小媛商讨今晚去邀月楼的细节,她的身份不宜出现在这种场合,情急之下她只好先藏在房中。
皇甫小媛此刻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大概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只得学着旁人干巴巴地说了句:“......恭喜大人了。”
“有什么好恭喜的。”
陆寒江难得说了句气话,但他很快就平整了心境,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道:“邀月楼二层所有房间之上都有一道防雨层,倒时你只需潜伏其上,便可进退自如。”
皇甫小媛沉默了短暂,劝道:“大人,如今你已和永乐公主定下婚约,不日就是当朝驸马,亲冒失石是不是有些......”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忘了。”
说着,陆寒江伸手就揭开了皇甫小媛脸上的面具,凑近了跟前,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之间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对这突兀的逾越之举,皇甫小媛并未有太多反应,在陆寒江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和他免不了亲密的接触,不说别的,易容之时,她的脸已经不知道被这人摸过多少次了。
不过尽管动作上甚是轻佻,但陆寒江眼中却毫无亵玩之意,这也是让皇甫小媛默默认下的原因之一。
望着这张近在迟尺的脸,皇甫小媛不禁感叹习惯真是可怕,若放在半年前,说不定她一斧子就砍下来了。
“今夜,你换上男装,不必易容,用这面具遮掩一下便好。”
“.....属下明白。”
陆寒江的要求虽然奇怪,但是皇甫小媛早对他早已经是唯命是从。
敲定了皇甫小媛的装束之后,陆寒江又对自己做了一番易容准备,用来见楚韦的脸是他自己的,而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准备了另一张脸。
一切都预备完全之后,只要安静地等到晚上就可以了,这段时间,陆寒江还带皇甫小媛去参观了一下杨致远送来的礼物。
“这竟是,人偶?”
即便是出身皇甫世家的皇甫小媛,见到这鬼斧神工的技艺也是惊讶万分,这才明白了陆寒江看重那偃师的理由。
“偃师,名不虚传,”陆寒江一面赞叹不已,一面也惋惜地说道:“只是这材质终究都是凡品。”
偃师制作的这两具以假乱真的人偶,的确已经是绝世珍品,但瑕疵还是有的,有形而无神,如他这般对机关术认知较深的人,一眼便可看出真假,若能用世间少有的天材地宝来制作,也不知道是否会所有不同。
从尹之邪那问来的偃师所求之物,天陨铁必是用来搭建这人偶的骨架以及内部的种种机关,可他迟迟想不明白,那纯阴之体的女子要来做什么?
难不成这老东西铁树开花,真的想要临老入花丛?对于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陆寒江十分之鄙视。
万事俱备,现在就等七皇子和孔文出门了,陆寒江是个很健谈的人,相处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烦闷,奈何皇甫小媛却是十足的闷葫芦。
和商萝不一样,皇甫小媛可不会陪他在无聊的时候玩些有趣的游戏,所以陆寒江只好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积木自得其乐。
不过皇甫小媛虽然性子闷了些,但却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尽管陆寒江一边玩积木一边说出的话有些不着四六,前言不搭后语,但她却都是默默地听着。
除了老钱进来添过几次茶水之后,两人就么时而沉默,时而陆寒江一人自言自语的,渡过了大半天的时光。
皇甫小媛没有不耐烦,陆寒江也没有觉得无趣,天色渐渐地暗了,他将搭了一个时辰,足有十来寸的精巧积木高塔一个弹指毁了干净。
从无到有地建起一座高塔,然后又亲自毁掉,大半天陆寒江总是重复这个过程,而且不亦乐乎,在最后一次把积木塔毁掉之后,他起身道:“该走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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