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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罗孚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是躺在了此前林乘墉躺着的床上。
此前的景象再度闯入脑海,他嗓子里嗬嗬作响,眼泪夺眶而出。
元吉镖局再逢大劫,自己拼尽全力守护的一切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悲从中来,四十多岁的罗孚伤心的像个孩子。
听到响动的方泰走进屋来,见到此情此景,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狍鸮毫无人性,行灭门之举,将元吉镖局内二十六人尽皆诛绝。
场面惨烈,且方泰一眼便看出众人之死多是自相残杀,很明显是中了惊目劫。
“罗......罗镖头,我已经把......他们都放在一处了,还有六爷......”
罗孚抹了一把老泪,望天道:“多谢......我也不是什么镖头了,乘墉、老六......他们都没了,镖局也没了......”
“罗叔,墉哥儿......不在此地。”
此前罗孚被院子里的修罗场惊到,只当是自己放走了凶手导致这场惨案,也未仔细去看尸体的面目,便昏倒在地。
醒来后信念崩塌,心灰意冷。
此时听到林乘墉的消息,让罗孚的心又狠狠的跳动起来。
“什么?!乘墉不在此地?唔......这孩子素来聪颖,说不定......”
方泰见罗孚又提起精神,急忙顺着他说道:“对对对!墉哥儿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说不定他早就躲起来了,等着咱们去救他呢!”
方泰没有经历过这等事情,只是知道要先安抚伤者的心神,不能大喜大悲,于是胡乱说了个猜测。
这却是歪打正着,林乘墉的下落仿佛是一根救命的稻草,把即将沉溺于伤痛和无望的罗孚拉了回来。
“乘墉伤的不轻,不能自己行动,那就是六弟把他藏起来了......不对,惊目劫下没有谎话,所以......”
罗孚身子不能动,只能收敛情绪,凭借刚刚恢复一些的心神迅速推演。
方泰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林乘墉的生死,但只要能保住罗孚的命在,说不定一切还有转机。
“是了!一定是那狍鸮把乘墉带走了!”罗孚斩钉截铁。
方泰恍然。
既然人不是藏起来,那就肯定被找到了。
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人也没有理由把林乘墉带到别的地方去杀,那就必然是被一起带走了。
“那他会被带去什么地方呢?”罗孚喃喃道。
方泰却猛然想到一节,说道:“那人是来找我的,会不会又返回春神祠了?李大哥没有武功,又会医术,正容易被惊目劫控制。”
罗孚眼睛一亮:“对啊!今晚春祭刚刚结束,春神祠里没有了祭拜的人。而且他刚刚从那边逃出来,现在反其道行之,反而不容易被人料到!”
二人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虽然不知为什么狍鸮没有杀林乘墉,但春神祠这个地方当真巧妙,不仅有药物和大夫,又能接着守株待兔,对自己等人而言,也不一定能想到狍鸮还敢再返回那里。
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所!
罗孚一颗心全被林乘墉的生死吊着,此时见有一丝希望,便赶紧催促着方泰去春神祠一探。
方泰便按照罗孚的指引把他放到一处密室,备好了药和食水,这才再次赶往春神祠。
黑暗中,罗孚的一双眼睛带着希望盯着屋顶,像是有火光在烧。
这点火光全然凭着他的心力在燃,点亮着在绝望黑暗之中最后一丝光明。
只是,不知还能燃烧多久......
春神祠。
不知过了多久,芮玉荣和李延二人仍然在缓缓吐纳。
忽然只听咔啦一声轻响,屋顶的暗门被打开,林乘墉扶着墙壁慢慢走了下来。
此时的他仍旧是一身血迹,气息虽然萎靡,但因为精神亢奋的缘故,面上似乎也有了些血色。
芮玉荣睁开眼睛,正看到林乘墉站在不远处,凝视着自己这边,面沉如水,无悲无喜。
她喜道:“墉哥儿!你没事啦!那凶手呢?还有罗叔安叔阿泰他们呢?都还好吧!”
林乘墉不发一言,仍旧盯着。
芮玉荣觉得诧异,担心林乘墉是受了什么伤,本能的就想停下内力的搬运,再赶到他面前细细询问一番。
可就在她将要撤回双掌的时候,本来在李延体内随着自己引导慢慢运转的内力忽然不听了使唤,疯狂加速,反倒引动着自己体内的内力不由自主的涌出。
双掌一时竟然抽将不出!
刚要起身的芮玉荣又跌坐在床上,想要张口却因为经脉中急速翻涌的内力堵在胸口,发不出声音来。
芮玉荣一时花容失色。
林乘墉瞳孔紧缩,他刚刚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李延的表情和动作。
自己刚刚出现的时候,李延起初是差异的,然后是恍然,紧接着双眉皱起,似有不忍,随后眼神中便只剩平静之意。
原本手中捏的印法也随之一变,双手内缚,两拇指置于掌内。
林乘墉此时身体仍旧虚弱,眼睁睁见到芮玉荣受制,却依然无能为力。
他在李延有若实质的目光下,慢慢走到楼梯边的椅子上坐下,长出一口气道:“玉荣不要怕,咱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该来的人没有来,该结的事没有结,他是不会杀人灭口的。”
芮玉荣闻言并未减轻哪怕一点点惊慌。
杀人?李大哥要杀谁?我们么?自己内力的异状也是因为他有意为之?
一揽子疑问积在心里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凤眼圆睁,不住的朝林乘墉使眼色,让他赶紧逃。
此时,李延轻叹一口气,缓缓道:“唉......林少当家何处此言啊?是李某把芮姑娘救回来的,凶手的下落也是我告诉你的,咱们明明是一伙的,我何故杀人啊?况且我手无缚鸡之力......”
林乘墉丝毫没有听完的意思,轻笑一声:“嗤......李先生不必再说了,不动明王印法中的独钴印和宝山印我也是认得的,会使这等吐蕃秘传的会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人?”
“哦?这不过是医家强身健体的吐纳手决罢了......”
林乘墉毫不在意的再次打断:“这话儿等你放开我师妹之后再说不迟。你想拖延时间我明白,但我也有一些事情不得不问清楚。否则某些人可是不会来的......真是麻烦......”
似乎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他也不管李延渐渐眯起来的眼神,接着道:“当初阿泰的师父请你炼丹这事我们都知道,阿泰说此丹可治内力全失之伤,我推断同样服用此丹的你也是身负此类伤势。
“现在那位前辈好了,但你没好。如果你也好了,现在也不会施计赚我师妹用内力给你疗伤。
“可是阿泰也有内力,为什么此前不让他相助呢?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玉荣的食六气法是道门嫡传,有传言说此法能延年益寿,练到深处可以成仙。想必她的内力就是你治伤的最后一道关键!”
“芮姑娘的确是在助我的疗伤,但却并不是什么内力全失。”
“这件事我没有决定性的证据,随你怎么说。不过在春神祠中你借与我接触时,暗中洒在我袖子上的香味是你的第一个破绽。那狍鸮的确是用虫子追踪目标,而你利用了这一点,让他跟着我的行踪,毒杀了虫子,等若是废了他寻踪的手段。但把他引到了竹林的终究是我,而不是你诳他去那找阿泰的。
“幸运的是我没有死在他手上,所以在那只虫子被香味毒死的时候,我想明白了。
“你,对我撒了谎。
“而第二个破绽,就是你说谎的原因。那个阿泰知道的宝物我不知是什么,但你很明显不想让狍鸮知道。如果这宝物的确是像你说的那样会引得天下大乱,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有关的人全部杀掉。无论是狍鸮,还是突然来找你的我。
“所以你想要借刀杀人。
“狍鸮死了,自然很好,你可以守住这个秘密。我们都死了,才是最好。无论竹林中的战斗哪边胜出,你都不亏。
“第三个破绽,是春神丹。
“无天阁的春神丹能使人内力大增,你炼给阿泰师父的丹药药效与此相类。虽然没有证据,但推断春神丹是你炼出来的,应该可以吧?”
芮玉荣想起之前李延说过的话,很配合的在他背后疯狂点头。
林乘墉噗嗤一笑:“多谢玉荣。你看,最真实的谎言往往是九真一假,但谎言说的多了,这一假就显得格外明显。
“你和无天阁的关系直到我看到九馗寄给南诏将军的信,再把春神丹和你联系在一起时,才恍然大悟。
“你就是当年炼制出春神丹,又叛逃的那人,泰逢!”
李延再度叹了口气,道:“我很佩服林少当家的智慧,但这些又能说明什么?我曾经说过,咱们是友非敌。李某有些秘密的确不可言说,留芮姑娘在此也是确有苦衷,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我说的或许对你没有什么意义,推断的结果对我而言,也只不过是知道你和我爹的失踪有关系。除了你强留我师妹在此,我的确没有对付你的理由。”林乘墉稳坐如山,“但是,推断出你是无天阁的叛徒,对我们的生死很有关系。”
此时一声桀笑传来,灰衣染血的狍鸮尚冯河从暗门处走了出来。
“泰逢,你可真叫人好找啊!”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尚冯河的口中传来。
芮玉荣瞪大了眼睛,望向神态自若的林乘墉,一脸不可置信。
她不知元吉镖局的惨案,也不知林乘墉被尚冯河挟持一事,更不知道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能让林乘墉为这魔头充当马前卒。
林乘墉看着芮玉荣的脸色,动作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把目光瞥向床边的画影剑。
芮玉荣若有所思,也不再挣扎,沉下心慢慢遏制内息的运转,等待破局的时机。
李延三度叹气:“林少当家,何必与虎谋皮。我不知道此人答应了你什么,竟能让你同流合污。但他为人狠毒,行事缜密,事后必然不会留你性命。咦?阿泰!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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