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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一十八章 重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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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阻止薛向?”

    张斐有些懵,他对于这方面,还真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认为,东南出问题,也不是什么意外,要不出问题才是奇迹,于是道:“王学士,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新政肯定是要经过调整的,因为在执行的过程中,不可能说一点纰漏都不出,有人告状,也是正常现象。”

    他说得比较委婉,其实就是暗示王安石,人家不一定是针对薛向,肯定是真有问题。

    “此事绝不会有错的。”

    王安石非常自信道:“寻常百姓,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从江南西路抵达徐州,这里面一定有不少人在暗中支持,他们的目的,也一定是要对付薛向。

    当初我举荐薛向出任发运使,就遭到很多人阻止,他们怎么可能允许薛向出任三司使。”

    这方面的事,张斐还真不是很懂。

    但其实这一回宰相职位变动,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朝廷格局,已经渐渐形成,而变法的趋势,也渐渐变得清晰,各方势力暗中筹备着。

    然而,三司使一职,对于各方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王安石是志在必得。

    在他看来,司法大权几乎是被保守派控制着,他是在里面只有张斐这一根独苗,而且还是半卧底那种,那么财政大权他是志在必得。

    最初吕公著能够担任三司使,也是他举荐上去的,可哪里知道吕公著从开封府上位之后,就直接偏向保守派。

    王安石对此是非常不爽。

    除此之外,还有陈升之,也是如此,在枢密院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枢密院今年轮换也是非常重要的。

    对于保守派而言,制置二府条例司已经控制住司农寺和太府寺两大财政机构,如果再掌控三司的话,几乎所有财政大权,都在被他控制着,关键薛向的人品,是儒家大臣都不喜欢的,他们都将薛向视作那种典型的真小人,让薛向出任三司使,更是所有保守派都不想见到的。

    张斐也懒得去问明白,这种事,也很难问得明白,因为主观意愿太过强烈,直接问道:“不知王学士希望我怎么做?”

    王安石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薛向,且不能影响薛向在明年出任三司使。”

    言下之意,在此案中,必须要给薛向一个非常正面的结果。

    张斐讪讪道:“王学士,这这恐怕是有些难度,如果薛向杀人放火的话,那.那我也保不住他啊!”

    王安石道:“这你且放心,薛向个人是绝无任何问题的,只是有人恶意造谣诬蔑他,他们肯定是拿执行方面的一些问题,来攻击薛向,攻击新政。

    正如你所言,任何政策在执行的过程中,肯定会出一些问题,只要加以改正就行,但那些人期望借题发挥,攻击政敌。”

    张斐稍稍点头,“具体怎么做,还得等我先了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够下最终决断。但如果只是政策执行方面的问题,那我一定会保住薛向,同时维护好新政,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王安石稍显诧异地瞧了眼张斐,似乎没有想到张斐会答应的如此果断,但旋即又面露微笑,“我果然没有信错你,之前官家还想打发会原地审理,但我心想,还不如放在京城,让你来审。”

    “多谢王学士信任。”张斐拱手一礼,又是信誓旦旦道:“也请王学士放心,对于新政,从始至终,我都是非常支持的,我也相信唯有贯彻好王学士的新政,才能够使得国家变得强盛,他们针对新政的诡计是不会得逞的。”

    王安石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确实。

    从头到尾,张斐都在支持新法,虽说有时候会劝说王安石小修小改,但总体来说,张斐都在捍卫着新法,未有让保守派的人得逞,即便是小修小改,也没有脱离王安石的目的,就是充实国库,财政还是往好的方面在走。

    在得到张斐保证后,王安石是心满意足地离开。

    那边许遵在应酬完前来道谢的宾客后,就赶了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王安石突然上门,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张斐将此事如实告知。

    许遵听罢,抚须道:“虽然老夫也是非常支持新政的,但你答应的未免太过着急,那边的事,那边的人,你尚不清楚,万一其中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你到时如何护着王介甫?”

    目前什么都不清楚,你就给人保证,显得有些不成熟,这也令许遵感到有些疑惑,张斐在抉择方面,还是比较老练,不大可能会放这种低级错误。

    张斐解释道:“因为我没得选,我必须要保住新政,现在说的话,反而能够更赢得王学士的信任,到时在审理的时候,若遇到一些问题,也更能够说服王学士接受我的条件,去完善新法条例。”

    许遵好奇道:“你为何没得选?”

    张斐道:“如果没有新政,谁还会稀罕公检法,包括司马学士身边的刘侍郎、齐庭长,等等,他们内心其实并不支持公检法,只是无奈为之。”

    许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公检法在朝中,只是赢得部分官员内心的认同,许多官员,还是打算利用公检法来对付王安石。

    其中一个关键原因,就是他们无法掌控公检法,简单来说,上得皇庭,就不是他们说了算,这令他们始终心有疑虑,并非是真心实意地去认同公检法。

    “那如果其中真有违法的行为,你打算如何应对?”

    许遵深表担忧地问道。

    张斐道:“我知道岳父大人在担心什么,但是我绝不会违反规则的,我会以合法的程序,来追求我想要的结果,绝不会贻人口实。”

    许遵稍稍点头,“你有打算就好。”

    其实这不是打算,而是没有办法,张斐必须要维持朝中的均势,不然的话,公检法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真别看目前公检法好像推广的非常迅速,但那只是空中楼阁,从乡绅的态度就不难看出,社会的基础,还是乡绅,社会结构和治理体系,也并未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以,没得选。

    而此事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也是在意料之外。

    因为均输法主要是在东南六路执行,完全就是薛向一人说了算,吏治的问题,定会暴露无遗,在执行的过程,缺乏监督,肯定会出问题的,苏轼、苏辙,范纯仁,曾都反对过,也因此被贬。

    故此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竟然文彦博先提出来的,而事先张斐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这真是离谱。

    这种事,哪怕早一天得知消息,也可能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这又是意料之外。

    张斐马上将李豹找来,他能够屡屡得胜,情报是至关重要的,但这一回,情报系统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一般。

    “这可真是冤枉啊!”

    “豹哥,我.我这都还没有说完,你就喊冤枉了,我记得我很早就让你往扬州调人,这么多人乔装成商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吧。”

    张斐很是郁闷道。

    李豹立刻道:“当初你的确是布局京东东路和扬州,但是后来你自个又跑去西北,弄得我们是手忙脚乱,而扬州检察院那更是半死不活,后来苏子瞻离开后,就直接销声匿迹。

    之后,京东东路因青苗法,闹得沸沸扬扬,熙河开边又调派不少人手过去,当时我没有办法,只能从江南调人去京东东路,关键税务司是靠奖金生活,扬州税务司根本发展不起来。”

    “呃嗯,也是。”

    张斐讪讪点头,当初他预计自己是要去扬州的,结果跑去西北,结果又是熙河开办,京东东路暴雷,河北又出问题,这人手有限,只能彻底放弃江南,问道:“那你究竟知道多少?”

    李豹摇摇头道:“我是一无所知。”

    “这怎么可能?我们在那边一个人都没有吗?”张斐困惑道。

    李豹道:“倒还留有一些人,但是均输法不同于青苗法,是东路买,西路卖,如果要想知道具体情况,必须在东南六路都有不少探子。”

    “这倒也是。”

    张斐点点头,心道,这均输法的盘子太大,连暗中监视都难以监视得了,里面能没有猫腻吗?

    这时,李四突然走了过来,在张斐耳边小声道:“三哥,司马学士来了。”

    这事怎么紧要吗?就连司马光都急着来找我。张斐眉头一皱,又向李豹道:“你立刻派人密切监视此事。”

    李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张斐马上去到前院。

    “张三见过司马学士。”

    “嗯。”

    司马光面色凝重,道:“你先坐,我这有事要与你说。”

    “是。”

    待张斐坐下之后,司马光直截了当地问道:“王介甫可有来找过你?”

    张斐点点头。

    司马光又道:“关于徐州的事?”

    张斐又点点头。

    承认的非常干脆,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双面卧底。

    司马光继续问道:“他来找你,是希望你来审理此案,并做出对他有利的判决?”

    张斐点点头道:“大概是这意思。”

    司马光问道:“那你可有答应他?”

    张斐道:“我现在对此是一无所知,王学士自己也不清楚,这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他。”

    司马光点点头,道:“其实我此番过来,是告诉你,关于此案可能不会交给公检法来审。”

    “是吗?”

    张斐心中一凛,随后又补充道:“但是王学士说,这会交给京城公检法来审理。”

    司马光道:“官家只是说允许那些人上京告知,也是将此案放在京城审理,但并没有指明交给公检法。而此事一直都是御史台在秘密监视,我事先也是一无所知,所以他们都认为,该交给御史台审理。”

    张斐瞧了眼司马光,表示怀疑道:“就仅仅是这个原因吗?”

    司马光迟疑片刻,抚须道:“我也不想瞒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朝中许多大臣,认为你始终是偏向王介甫的。”

    该死的,他们这回怎么学聪明了,不挑拨公检法跟新政斗了。张斐暗骂一句,嘴上却是故作不满道:“如果他们认为我偏向王学士,那可以弹劾我,这种说法,真是太侮辱人了。”

    司马光笑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偏向王介甫?”

    “呃。”张斐讪讪道:“司马学士,我那么做的目的,你是最清楚的,我是在解决问题,而不是在制造更大的问题。

    就说上回程都监一案,我承认,实在是要定程都监的罪,也不是做不到,但问题是,判决之后,可能执行不了啊。

    这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令公检法丧失权威,得不偿失。再说皇城司的案件,我也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司马学士,你弹劾皇城司那么多回,有哪回取得这般成功。

    竟然怀疑我,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

    司马光道:“我若不信你,又何必急着来告诉你此事。关于他们对你的怀疑,我也为你解释过,而且这事最终没有商定,故此我来此,也是想听听对此事的看法。”

    张斐耸耸肩,云淡风轻道:“我的看法始终如一,我们只是秉公执法,而如这种案件,并非是刑事案件,上面要交给哪个官署去审,这我是真的无所谓,其实前面几个案子,我都不想掺合,实在是他们硬塞给我。

    如今他们的这种说法,可真是令人寒心,下回别落在我手里,到时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背叛,真是岂有此理。”

    司马光呵呵道:“好了好了,你也别说这些气话,他们也只是说那么一嘴,我来此是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张斐收敛几分怒意,道:“就事论事,我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什么看法,要不是王学士来找我,我也不想审理此类案件,更别说最近我还想多陪陪妻儿。”

    司马光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此案还是交由御史台审理。”

    张斐道:“我完全遵从司马学士的决定,其实此类案件,都应该交给御史台,或者大理寺去审的,最好是别交给公检法,道理很简单,政策上的抉择失误,并不是违法行为,执行中的纰漏,也不一定是违法行为,赏罚还是应该交由行政决定。”

    司马光稍稍点头,又道:“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张斐半开玩笑道:“那可能还得过两天才能消气。”

    司马光听罢,也就放下心来。

    送走司马光后,张斐不禁搓了搓额头,“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之前河北水兵的案件,皇城司的案件,张斐是真不想去触碰的,因为这两个案件都涉及到皇权,是非常棘手的,也是目前公检法的禁区。

    但此案不同,此案完全是新旧党争,如果将公检法抛开,必然又会回到党争的老路上,双方一旦开始刺刀见红,那么谁还会在乎公检法。

    这是张斐一直在极力避免的情况,为此他也做出过很多妥协。

    傍晚时分,他便赶去王府,然后将此事告知王安石。

    王安石听罢,当即冷笑道:“你现在应该看清楚司马老贼他们的真面目,公检法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我的武器,与公平公正是毫无关系,一旦他们认为公检法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公检法,而并非是认同公检法。”

    张斐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此时此刻,这个还真不好反驳。

    王安石又道:“我看这司法改革应该到此为止,如此自欺欺人,有何意思,到时我安排你进入制置二府条例司,协助我制定新法条例,以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待在那里。”

    张斐听得心都凉了,他本来还希望王安石能够支持公检法,结果王安石更彻底,都认为应该废除公检法。

    在王安石看来,从开始到如今的成功,张斐的确是功不可没,但原因在于,张斐的个人能力,而不是公检法。

    因为他和张斐有很多暗箱操作,他非常认同张斐在财政方面得能力。

    至于公检法么,其实有时候他也认为,这公检法有些碍手碍脚,严重影响到他的发挥。

    张斐道:“所以王学士有把握,能够赢他们?”

    王安石冷笑道:“他们就是再能够栽赃嫁祸,也是掩盖不住京城粮仓的充盈。”

    言下之意,咱问心无愧,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公检法给予保障。

    张斐自嘲地笑道:“那我就回家带孩子去了。”

    王安石瞧他一眼,道:“这怪不得我,是他们不想守规矩在先。”

    张斐忙道:“王学士千万别这么说,这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实话实话,其实我也不想掺合这事,因为我始终认为,公检法管好吏治方面就行,上面的决策,交由公检法处理,也确实不太合适,有些时候,我也很为难。”

    王安石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与你的看法一样。”

    他这般聪明,如何不懂法制之法的理念,当时听课的时候,他就想得很明白,但他还是更认同法家之法,因为法制之法还是太注重一些细节,而成大事,应不拘小节。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合作,还算是比较成功的,那王安石也就走一步看一步,如今保守派竟然主动放弃公检法,那他更不用说了,你们自己都不用,那我凭什么要用。

    张斐对此也只能是听之任之,因为他不能表现出很强的企图心,以免让人察觉到他的野心。

    但话说回来,他也没有想到,此番危机会来的如此突然。

    这对于公检法而言,是一次非常大的危机。

    因为从这一件事,足以看出,大家其实都有些厌烦公检法。

    你这老是各打五十大板,总是不见血,双方都无法利用公检法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这就很难受啊!

    在政事堂的一间偏屋内,富弼与文彦博正坐在里面品茶,休息。

    “宽夫。”

    富弼放下茶杯来,“公检法建设至今,其对国家的益处,那是显而易见的,为何你们这回要放弃公检法?”

    文彦博摇摇头道:“这并非是我要求的,而是下面那些人都认为,在之前水兵一事和皇城司一事上面,张三都有意在偏袒对方,没有做到令人心服口服。

    如果将此案再交给公检法,可能就会错失这个良机,很多人都不满薛向在东南六路的所作所为,他们为此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

    富弼问道:“那你怎么看?”

    文彦博道:“我也认为张三在很多问题上,只是看似公允,但其实是有偏向的,只不过他是法制之法的创始人,故此他怎么解释都有道理,但这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公正。我对于公检法的看法,就是防守有余,但进攻不足。

    正如法制之法的理念,它只能为那些受到冤枉的人去伸冤,但不足以去惩罚那些为虎作伥之人。”

    他始终对公检法有很大的保留,他真正信仰的还是祖宗之法,他比范纯仁都要保守一些,只是目前掌门人是司马光。

    富弼瞧了眼文彦博,“就仅是如此吗?”

    文彦博道:“我今年就得离开御史台,而以王介甫的性格,他一定会想办法夺取御史台,那么让御史台来审理此案,将不利于王介甫拿下御史台。”

    富弼稍稍点头,他已经猜到,保守派这次要撇开公检法,其目的就是要对付薛向,因为薛向这个人,在朝中是非常不讨喜,因为他的做法,完全不符合儒家的值观,法制之法都还是基于儒家价值观的,当初要不是赵顼和王安石给予极大的支持,薛向都不可能出任发运使。

    更别说让薛向掌控三司,这是许多人都无法接受的。

    保守派收集到足够的证据,那当然是要发起攻击,而在保守派看,主要还是公检法不受他们控制,甚至可以说,公检法无法为他们服务。

    相比起文彦博的保留,富弼更认同公检法的理念,但是他也面临跟司马光一样的困局。

    就是大家都不希望让公检法来审理此案,他们能做也只是尽量去维持团结。

    关键,不管是富弼,还是司马光,也都不喜欢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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