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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里没了动静,守在外面的镇武司官差起了疑,几人急忙闯了进去,却见自家鲜于大人被一剑贯穿、没了生机,杀人者徐亦航正在打坐调息。
徐亦航刚才以雨剑击杀鲜于威德,正苦思这天势四象剑的奇妙之处,或者说是异常之处。
雷剑“五雷天殛”极耗内力、力求一招破敌,但雨剑“八方雨击”却是更耗体力、对内力的需求相对要少很多,方才使出雨剑,几乎让徐亦航虚脱了,如此耗费体力的招式,若是不能杀敌于剑下,自己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日后能够真气破空,也改变不了这一招的致命缺点。八方雨击,八方?难道真如之前猜想,这是个残招?
徐亦航纠结于剑法之中,却是根本没察觉镇武司官差杀了进来,几个官差见自家大人惨死,恼怒之下哪还顾得“留活口”的命令,挥舞刀剑便向徐亦航砍去。
“。。。捉。。。活的。。。”虚弱的声音响起,鲜于威德竟然没死。
镇武司官差见状大喜,其中二人奔向鲜于威德,小心翼翼将其搀扶了出去。
徐亦航这空也听到了几人的脚步声,但刀剑已到跟前,他哪还有力气反抗,只能就地翻滚奋力闪躲,但力竭之下身形迟钝,一个照面便被砍了好几剑,前胸后背已是鲜血淋淋。
徐亦航已不抱逃生希望,但又不愿束手就擒,绝境之地作困兽拼死之状。
柴房外,苏惟贤等人瞧见了垂死的鲜于威德,苏惟贤惊诧道:“鲜于大人好歹也是风云榜地字中等的高手,竟被徐兄重创了?”
虞问兰一扫方才不悦神色,说道:“那小子久历生死,岂会轻易落败。”
李车夫径自迎上鲜于威德,也不言语,竟出手点了鲜于威德几处大穴。
镇武司官差不明所以,登时围了上来,一人喝问道:“阁下作甚?!”
李车夫回道:“我已为你家大人封穴止血,赶快送医救治,幸好这剑锋偏了少许,不然神仙来了也难救。”
一众官差闻言抱拳道:“多谢阁下援手。”
虞问兰白了一眼李车夫,讥讽道:“哼,北苍派又白捡一人情。”
苏惟贤装作没听见,说道:“徐兄呢?怎么还不出来?”
虞问兰道:“用得着你来关心?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令尊英雄一世,怎就养出你这么个窝囊废来。”
苏惟贤被虞问兰怼得无话可说,有些自讨没趣,低声自言自语道:“又不止我一人见死不救。”
苏惟贤声音虽小,可虞问兰听得一清二楚,“啊”的一声惨叫,苏惟贤的耳朵又被拧住了。
这时柴房那破木门开了来,三四个官差押着徐亦航走了出来,徐亦航身上虽无致命伤,但那一身血迹触目惊心,虞问兰见状松开苏惟贤的耳朵便要冲过去救人。
方才虞问兰之所以没出手,一是因为会牵扯到三绝门,二是没到最后关头,她对徐亦航还抱有希望,此时结局已定,她不得不出手救人了。
虞问兰伸手摸向腰间飞爪,却听苏惟贤说道:“姐,三思而行啊,与镇武司动手无异于跟大周朝廷开战。”
虞问兰剜了苏惟贤一眼,说道:“他是老娘的人,谁要害他便是与老娘为敌。”
银爪飞舞,极为突兀,谁也没想到三绝门虞女侠会出手,镇武司官差毫无防备,顷刻便被铁索飞爪打倒十余人,虞问兰疾奔到徐亦航身旁,说道:“你这臭小子,怎就如此让人不省心!”
徐亦航回道:“你掺合进来做什么?”
这空一众镇武司官差也反应了过来,几十人围上,又有劲弩环伺,十余支利箭呼啸破空,虞问兰扭动铁索拦挡,护着徐亦航退往柴房,敌众我寡,实是难以逃脱。
“方才就应挟制了鲜于威德。”虞问兰懊悔道。
这二人说话间,只听天边一浑厚的声音:“逆徒!是不是为师平时对你太过娇惯了!”
虞问兰闻声顿时大喜,却又瞬间一脸担忧神色。
客栈一众人等循声四望,只见一老者落到了屋脊上,这老者紫衣白发、银须飘飘,面泛红光、精神矍铄,正是三绝掌门攀云道人。
其身后又走出三人,为首那人玉面朱唇、俊郎无双,又一人白面短须颇似个教书先生,另一人五短身材、豹头环眼,却是一身横练,极为壮硕。这三人分别是攀云道人嫡传三弟子虞君安、嫡传二弟子梁皎、嫡传大弟子宋金刚。
这师徒虽只四人,但立在那屋脊上极具威势,客栈内外竟都停了手。
袁师义本与周忠在不远处缠斗,此刻竟是撇下周忠奔到攀云道人近前,抱拳道:“后进晚辈袁师义拜见前辈。”
那立在院子里的李车夫也躬身抱拳:“文贞见过前辈。”
而苏惟贤竟是直接躲进了客栈大堂里,似是有些惧怕攀云道人。
更有为数不少出身江湖门派的镇武司官差收起兵器,齐声说道:“晚辈拜见前辈。”
上百名铁马帮帮众不约而同的遮掩身形,像是极怕被攀云道人看到。
攀云道人并未理睬这些人,目光直扫徐亦航,朗声道:“你就是耽误问兰终身大事的那个臭小子?”
攀云道人语气平和,但旁人听来却是倍感威压,直压得大气不敢喘,可这话明明是在问徐亦航。
徐亦航躬身行礼道:“晚辈徐亦航,见过前辈。”
徐亦航并未回答攀云道人的问话,攀云道人也不恼,又看向虞问兰,说道:“跟我回师门。”
虞问兰急道:“师父,他。。。”
攀云道人说道:“他什么他,这是他自己的事,若是他连今日这场面都闯过不去,就没资格当老夫的徒婿。”
攀云道人这番话直接惊呆了在场诸人,这明摆着是认可了徐亦航。
一旁的袁师义暗道:“若是这老道插手,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得赶快将徐亦航拿下,把事做死。”
虞问兰却是少见的面色一红,被人当众这般说,换谁也得不好意思。
这时虞君安却是踏前一步大声说道:“妹夫,多日未见啊,自广安县一别,在下甚是想念。”
徐亦航无奈的笑了笑,这位“大舅哥”真是阴魂不散。
虞君安身后的梁皎也上前说道:“亦兄弟,一别数年,别来无恙。”
徐亦航自是认得梁皎,在枢阳山古墓时,他还是通过梁皎才知道虞问兰当年也入了蜀。
徐亦航抱拳回道:“梁兄。”,这算是打了招呼了。
那五短身材的壮汉打量着徐亦航,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好了,你两个少套近乎,那小子能不能当了我三绝门的乘龙快婿还不一定。问兰,随为师回师门。”攀云道人说道。
“师父。。。”虞问兰左右为难。
“你要违逆老夫吗?”攀云道人不悦道。
正当这师徒二人对峙间,又有一人影自东面掠来,这人一身红衣在房顶上飞跃,如履平地,片刻便奔到柴房房顶。
“哈哈,攀云老道,你真是越活越窝囊,你徒儿的意中人,你都不敢救,真让小弟我瞧不起。”
众人暗道今日可真热闹,竟有人敢讥讽攀云道人。
攀云道人看清了来人,不屑道:“你这只破蛤蟆来此作甚?”
来人正是飞天蛤蟆公孙自在,那周忠也瞧见了,周忠急忙大声喊道:“还望公孙前辈出手相助。”
公孙自在笑道:“放心,老夫在此,我看谁敢动我兄弟!”
公孙自在瞧见了徐亦航那浑身是血的模样,皱了皱眉,说道:“亦兄弟,可还无碍?”
徐亦航转身抬头看向公孙自在,苦笑道:“皮外伤,无妨,倒是前辈你何苦趟这浑水。”
公孙自在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说道:“你都落到这般境地了,老夫岂能坐视?”
徐亦航一时间有些感动,他从未想过公孙自在真敢豁出命来救他。
公孙自在又对攀云道人说道:“你救人不?不救也没关系,别碍事就行!”
攀云道人阴着脸说道:“老夫是来照护弟子的,其余人等与老夫无关!”
“好!”公孙自在回道。
这时袁师义却是对公孙自在说道:“师义见过公孙前辈,前辈此来是要救谁?”
公孙自在大喇喇说道:“徐亦航是老夫的弟兄,你说我救谁?”
袁师义道:“这徐亦航是通缉要犯,前辈可不要犯糊涂,镇武司做事可不念旧情。”
公孙自在闻言怒道:“若是家兄前来,你还敢如此说话吗?!”
公孙自在一把年纪了,竟将他兄长公孙不疑搬了出来,想借其兄长的威名震慑袁师义。
袁师义虽有犹豫,但却回道:“若是公孙大人来,在下也是这般说辞。”
公孙自在笑道:“就怕你到时嘴硬腿软。”
公孙自在说罢竟是翻下房顶,拽住了徐亦航便跑,众官差只觉人影乱晃、微风顿起,待回过神来,公孙自在拖着徐亦航已在几个房顶之外了。公孙氏的燕掠功堪称天下第一轻功身法。
袁师义大声喝道:“放箭!不要走了他二人!”
周忠见状挥舞长斧拦了出来,替徐亦航二人拦挡弩箭。
袁师义待要拔剑追击,却听身后攀云道人说道:“公孙不疑身为镇武司上任主官,又是武林名宿,袁大人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的好,世人皆知,公孙不疑极为疼爱他这个不着调的弟弟,就是贵司那位大人也不敢对这烂蛤蟆怎样。”
袁师义闻言略作思索,行礼道:“多谢前辈提点。”
攀云道人并未回话,却是高声说道:“不该来的,赶紧滚!告诉寇猛,再敢踏足中牟县就休怪老夫出手狠辣。”
这句话充斥着浑厚内力,直将客栈周围这数百人震得气血翻涌、多有站立不稳者。
攀云道人话音刚落,那些铁马帮帮众惊慌失措的便往城门方向奔去。
袁师义已是满头冷汗,铁马帮的人是他和鲜于威德带来的,而攀云道人向来厌恶铁马帮,此刻攀云道人没有寻他麻烦已是给他留了脸面了。
攀云道人又说道:“袁大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夫要带逆徒回去了。”
袁师义恭敬回道:“前辈慢走。”
袁师义哪敢拦阻,对于虞问兰袭击官差一事也只能装聋作哑、当作没看到。
公孙自在救了徐亦航跑了,攀云道人强势出现带走了虞问兰,此刻只剩周忠尚在顽抗,周忠为徐亦航断后误了逃脱的最佳时机,竟是身陷重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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