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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牟县那不起眼的客栈房顶上,镇武司高手袁师义率领数百官差将周忠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几百名镇武司官差轮番上阵与周忠缠斗,外围又有近百劲弩环伺,周忠已是必死之地。
袁师义一手按剑立在屋脊上,冷眼看着手下对周忠的围杀。
“大人?何不将其乱箭射杀?”一官差问道。
袁师义道:“不急,留着这人还有用。”
“大人是想将其活捉,以此再将那徐亦航引出来?”
袁师义并未回话,而是问道:“鲜于大人如何了?”
“回大人,城内郎中已为鲜于大人医治,性命无忧,只是伤口离心脏太近,又被洞穿胸膛,只怕数月难以恢复。”
“可知是谁跟鲜于威德报的信?在我管辖的地界,竟有暗探给他报信,这不合规矩。”袁师义虽然提到此事,但却面色如常,似是只是因为鲜于威德坏了镇武司的规矩。
“大人,据说是飞剑门的弟子。”
“哦?细说来。”
“飞剑门前些日子被人灭了。”
“这我知道,在飞剑门学艺的几十个弟兄无一生还,但这跟徐亦航、周忠有什么干系,霍英虽与鲜于威德有旧,但他不去追查灭门仇人,追徐亦航作甚?难道灭飞剑门的是徐亦航和周忠?!”
“属下也是这般猜测,必是霍英发现此中秘密,才派人通知鲜于大人的。”
“嗯,若真是如此,也不算坏规矩。”
袁师义与身旁亲信说话的空,那边周忠却是隐隐有突围的迹象,袁师义见状拔剑飞身跃去,直掠到周忠近前,又有数十持弩官差一同围了过去,彻底断了周忠的退路。
此时的周忠披头散发、目露凶光,虽是身被数箭、受创十余处,但却勇猛非凡,又血染衣袍,如同地狱修罗一般,其脚下陈尸数十,竟无一个全尸,镇武司一众官差已是有些畏惧不敢上前。
周忠见正主来了,仰头豪放笑道:“哈哈,袁大人可要试试在下的大斧是否锋利?”
袁师义道:“不愧是名震蜀地的猛将,可惜齐王不识人才,袁某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投了我大周,必会被朝廷重用!”
周忠吐了一口血沫,说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袁师义道:“乌陵都尉韩相。”
周忠道:“哈哈,不错,某是韩相!”
袁师义劝道:“韩都尉,齐王弃你如敝履,早投明主方为英雄。”
周忠不屑地说道:“齐王算个球!”
袁师义道:“那韩都尉又是为何不愿投我大周?”
周忠低声自言道:“周忠、周忠,忠于大周。。。你小子给我起这么俗的名字,真当老周我不明其中之意?”
袁师义疑问道:“韩都尉?可愿降?”
周忠高声道:“也罢,今日韩某抱必死之心,告知你也无妨。”
袁师义道:“愿闻其详。”
周忠朗声道:“家父乃是大周安西勤王军冯将军麾下!想让韩某投效,除非大周皇室姓徐!如今的周皇不过是篡夺皇位的乱臣贼子而已!”
袁师义闻言大怒:“放肆!”
周忠狂笑骂道:“哈哈哈哈哈,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姓姬的就是乱臣贼子!”
这周忠虽然作恶半生,但竟对前周忠心不二,与那花枪门陶定武一样,都是受了父辈影响。若是徐亦航听到周忠此时说的这些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放箭!”袁师义闪身后退,怒喝道。
近百张劲弩齐射,周忠挥舞长斧格挡,可这箭矢太多,哪能拦得过来,只两轮齐射,周忠已是满身利箭,跟个刺猬一般。
周忠一手撑着长斧勉强站立,一手去怀中摸索什么,其口中污血横流,口齿不清却还是在念叨着什么。
袁师义大步上前,只见周忠从怀里摸出一个染血的布囊,嘴里念念有词:“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杀。。。黄乱时,老。。。子就。。。知道了。”
袁师义好奇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周忠抬眼看了看袁师义,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怒麟。。。纵。。。横啊~~~”
袁师义没听清,又靠近问道:“什么?”
周忠突然暴起,单手抡斧便朝袁师义脑袋上砍去,袁师义大惊,急忙闪躲,手中长剑寒光一闪,血柱喷涌,飞起一头颅。
周忠壮硕的身躯缓缓倒下,手中布囊里的东西也散了出来,赫然便是徐亦航给他的药丸,那披散头发的头颅飞出数步远,落到了一镇武司官差手里,怒睁的双眼直看向蔚蓝的天空。
周忠死了,死不瞑目。
袁师义接过周忠的头颅,神色黯然,低声道:“真豪杰也!”
“大人,这人是前周余孽,大人大功一件啊!”一官差恭喜道。
袁师义并无半点喜悦,高声道:“将此人尸身厚葬,头颅带回大梁,悬首城门!”
两日后,袁师义率人回大梁了,带走了周忠的头颅。虞问兰的客栈也打扫的干干净净,苏惟贤和李车夫也要离开,此时正与虞问兰告别。
客栈大堂。
“你说那周忠临死前大骂皇帝是乱臣贼子?”虞问兰问道。
苏惟贤叹了口气,惋惜道:“周兄真英雄也!小弟从未见过如此勇猛刚烈之人,唉,可惜、可惜啊。”
李车夫向来不愿多言语,此时竟也开了口:“李某混迹江湖二十余载,敬佩之人极少,周忠算一个。”
虞问兰喃喃道:“不知那个臭小子如何了。”
苏惟贤安慰道:“有蛤蟆前辈在,徐兄应该无碍。但若是徐兄知晓周兄惨死,只怕大梁城下少不了刀光血影。”
虞问兰问道:“为何?”
苏惟贤回道:“袁大人要将周兄的头颅悬挂城门示众,这明摆着是要引徐兄现身。”
虞问兰怒道:“镇武司做事当真是不择手段,人都死了,就不能留人一个全尸!”
李车夫道:“以虞姑娘对徐亦航的了解,他会不会去大梁城夺回周忠的首级?”
虞问兰道:“我与他将近十年未见,也不敢确定他会如何做,但若是以他少年时的性子,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会去,恐怕也不仅仅是夺回首级而已。”
李车夫来了兴趣,说道:“以这几日的相处,徐少侠不像是莽撞之人。”
虞问兰道:”李大哥可曾听过那臭小子与唐门的事?”
李车夫道:“略有耳闻,不太了解。”
虞问兰道:“数年前在蜀地枢阳山发现一处古墓,江湖各路人马前去寻宝,那臭小子在那时插手了唐门与绝刀门的恩怨,救了绝刀门的少门主,为了避免被唐门追杀,他竟对唐三意和唐冠杰下死手灭口,之后事泄,他又杀了唐门弟子近百人,那时他的武功不过山字榜的水准。”
李车夫感叹道:“以一己之力就敢招惹唐门,果然非常人也!”
苏惟贤道:“唉,徐兄这是脑子有毛病啊!希望蛤蟆前辈不要让徐兄知晓周兄这事。”
虞问兰说道:“周忠是前朝旧臣之后,镇武司绝对会大肆宣扬,岂能瞒得住?”
。。。
数日后,大梁城东城门,那高大的城墙上挑出一根长杆,长杆尽头悬着一个木箱,透过那稀疏的木栅栏,里面的人头依稀可见,经过这几日的风吹日晒已是有些腐坏。
城头上袁师义按剑端坐,在等着徐亦航自投罗网。
“大人,那徐亦航能来吗?这都七八日了,要来早该来了。”一镇武司官差问道。
袁师义闭目不答。
一个时辰后,烈日高悬,已到午时,守备此地的一众镇武司差吏早已懈怠不堪,一个守在城外茶棚的官差起身伸了个懒腰,却见烈日下一人头戴斗笠缓缓走来。
这大梁东城门早已戒严,袁师义明刀明枪的摆下场子等徐亦航来,虽有好事的江湖人日日前来围观,但都是跟袁师义打了招呼的,都远远的在城墙上待着,此时自城外来了个不速之客,这官差自然要上前询问一番。
这官差走上前去正要开口,却是寒光一闪,整个人瘫软倒地,硕大的头颅滚到了一边。
“什么人!竟敢杀害我镇武司官吏!”另几个镇武司官差发觉异状,各持刀剑围了上来。
来人也不说话,挥舞长剑便是一通乱斩,几个官差陆续倒地,几颗头颅随处乱滚。
来人摘掉头上斗笠扔到一旁,目光直射城头,这人赫然便是徐亦航。
袁师义睁开双眼,说道:“终于来了。”
其身旁亲信问道:“大人,如何做?是直接斩杀还是?”
袁师义说道:“是活的就行。”
“属下遵命。”
一声哨子响,数百黑衣官差奔向徐亦航,直将那城外官道挤的水泄不通。
徐亦航面色肃然,遥望装有周忠头颅的木箱,眼中已是泛红。
镇武司官差瞬间杀到徐亦航身前,徐亦航撩起长剑杀进人群,只见长剑翻舞、血光飘洒,哀嚎声起。
徐亦航被数十人围住,如同当年军阵厮杀一般,任你再高超的剑法也白搭,根本没机会见招拆招,四面八方十几二十把利刃同时招呼过来,只能靠本能的反应,出剑、收剑、躲闪,再出剑收剑再躲闪。
徐亦航与官差乍一交锋虽然斩杀了数人,但此刻身陷重围,已是险象环生,这刚一剑刺穿一官差小腹,尚未拔出剑来,周身便又砍来数把利刃。
徐亦航只能弃剑就地翻滚,在地上随手捡了把腰刀就势斩向那一双双脚踝,又是一阵哀嚎,十余个镇武司官差躺在地上抱着双脚痛呼。
徐亦航趁势迅速起身,挥舞腰刀来回腾挪杀敌,以避免被人围住乱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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