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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国山,余亦站于最前。叶行舟、柏鸿志和郑冰州紧随其后。而统查府和大理寺的将士十人一列肃立于后,个个被烟熏的没了人样。
林火不息,四周沟壑将其隔绝在内。
“余亦!”
马蹄声随着一声娇喝响起,众人齐齐回头,就看见对山路驾马还不太熟悉的王妃歪七扭八地来了。白府的马虽然温顺,但对上更弱的白江宜,那骨子里仅剩的野性还是得到了释放。
王妃嘴上喊着夫君的名字,还要手脚并用去遏制想要回归野外的马儿,看着倒是逗人得很。
朋友们齐齐看向余亦,很显然临王殿下也被这一幕惊得没了反应。在众人注视下他恍然回神,上前拦下了前蹄都要抬起来的马。
马儿欺软怕硬,见余亦来了就乖得很。余亦轻抚着马的鬃毛,一边看着惊魂未定的妻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江宜撅着嘴要下马,余亦赶紧上去扶着。落了地,白江宜象征性地掸去身上的灰尘,道:“我怎么来了?”
白江宜剜了余亦一眼,气愤道:“余将军好手段,结合我爹还有许琦,禁我足是吧?”
余亦没有否认,而是浅浅的笑了。白江宜也没有无理到这种程度,人家担心自己安全,自己还去怪人家。
看着夫君脸上沾上的黑灰,白江宜无奈叹气,从怀里拿出块干净帕子,给余亦擦拭。
身后众人看得出神,白江宜也毫不在乎,反倒是余亦轻咳一声,众人齐齐转回头不去看两人。
白江宜见状抿嘴轻笑调侃道:“余将军还有脸皮薄的时候?”
余亦不置可否,就是简单笑着。
白江宜擦的认真,问道:“怎的不说话?是本小姐太好看,看得入迷了?”
余亦眉头一挑,轻轻颔首:“嗯。”
“那你可得小心了,本姑娘这个人喜新厌旧,你若总是这般……”
“不会了…”
白江宜闻言一愣,眸子落在余亦双眼上。他轻皱眉头,眼神坚定的好似无法被撼动。王妃俏脸微红,转移了话题:“见国山虽是你的封地,但烧了山,陛下定会教训你的。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话音刚落,远处就有两个墨鳞卫将士抬着木板艰难而来。
余亦知道是什么,就赶紧抬手捂住了白江宜的眼睛。两个将士见状也心领神会,把尸体抬到了将士们集合的地方。
见尸体已经彻底看不见,余亦才放下手对娘子柔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等下送你回府。”
白江宜被招呼的有些发懵,楞楞地点了点头。
余亦这才跑回了人群中去。
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根本分别不出是谁了,就连最基本的信息都难以描述。
看着尸体,余亦这才深刻感觉到,刘文中虽然已是明棋,但在他身边还有多少暗棋,余亦心中实在是没了底。
商礼院下毒案,案发之后,余亦曾派过郑冰州带着暗探对相府进行过监视,结果很明显。
可现在眼前这具尸体,就是针对于康而来。可他至死余亦都不知道是谁,只能像个没了头的苍蝇,在这局棋里乱飞。
属下递过一块白布,余亦将尸体盖上后便站起身,道:“带回去吧。”
天边微亮,余亦眺望远方,眼眸深邃。
众人散去,余亦也回到了白江宜身旁,白江宜看着被抬走的盖着白布的木板,心里好奇,只是自己的胆子有多大她自己心里门清儿,还是作罢吧。
白江宜收回视线,看着夫君眼中含笑。余亦牵起她的手道:“再回去休息一日,明日商礼院就要复学了。”
好嘛,‘千里’寻夫君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那匹白府的马,来的时候有多狂,回去的时候就有多惨。两人在它马背上聊得欢,它要是会说话,高低得骂几句娘。
王妃不只是心细,还是蓄意报复。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后,白江宜俯下身摸了摸它的鬃毛,眉开眼笑:“马儿,辛苦了哟。”
马儿抖唇,以示不服。
暖阳露出,晨光刺眼。白江宜遮着些光,一夜未眠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眼皮也变得沉重。
“我送你回府,便进宫了。”
夫君的声音有点疲倦,白江宜乖巧应下。
这段时间,白江宜虽身在其中,但也越来越看不懂周边所发生的事情了。以前总觉得当局者迷是人家玩笑似的说法,现在看来这都是先辈所经历而得出的结论。
余亦突然想起娘子被绑走的那夜,这余亦总是捉摸不透,在宫中是怎的被绑架的。崖底那段时间,怕白江宜还有后怕,余亦一直没有问出口,现在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只是还未开口,白江宜抢先一步,道:“余将军,我被绑架那夜,收到了一份信…”
她顿了顿,还是道:“是关于余伯伯的。”
此言一出,余亦浑身一颤,握着的缰绳也被下意识的拉紧,马儿又是一声嘶鸣,原地踩了几脚后停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这个消息对余亦来说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反应。过了许久,余亦才艰难开口问道:“可有看信的内容?”
白江宜摇了摇头,事发突然,当时她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一心只想着找到余亦。
她道:“等我坠崖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信了。”
如此说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至于那份信,多半也是个幌子吧。就是吃准了白江宜的性格,能这般吃准白江宜性格的人…
也就只有沈凌了。
“驾…”
轻甩缰绳,马儿继续往前慢悠悠走去。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城门了,王妃不知从何处找了朵紫色小花儿拿在手里把玩,太阳也已经全部展露而出,日照大地,静谧安详。
“桐儿…”
余亦突然唤了一声,白江宜一分神,手中小花儿就被风抢走了。
“如果大婚要推迟,你会介意吗?”
对于这个问题,白江宜很认真很严肃的思考了很久。思考期间余亦可谓是难熬至极,他知道自家娘子懂事,只是这不代表她就会开心。而白江宜,思考的也仅仅是怎么回答余亦,至于答案,在余亦问出来的第一时间,她便有了。
突然的,白江宜双脚在马腹上狠狠一夹。再一声嘶鸣将余亦的思绪拉回,马儿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白江宜却打开双臂,昂首闭上了眼睛。
余亦心跳加速,下意识的一手搂住白江宜的腰肢,一手拉紧缰绳。
万物有灵,马又碎了几句嘴…
“余将军!”白江宜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散的长发,“我信你,这大婚,说白了也就是给别人看的,怎的?你还会不要我了?”
余亦被她说的发怔,白江宜继续道:“推迟好,阿煊说宫里的礼仪繁琐,我还没做好准备,推迟些好,推迟些好…”
听到这些话,余亦悬着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转念一想,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去和陛下说说,这昏礼,便不办了。”
“那不行!”白江宜反应极快,不服不忿道,“推迟归推迟!怎么能不办!”
“先不说陛下皇后会不会生气,我爹也想看着我嫁出去啊,而且…那婚服…真的很好看…”
白江宜掰着手指数着:“头冠、耳饰、手饰,还有男女傧相的衣裳,都是皇后亲自出马定下的,可好看了…穿还是要穿一下的,毕竟嫁的是临王殿下哎,是咱们庆阳的第一个异姓王哎。”
王妃语气里满是调侃,余亦却丝毫不在意,发香被柔风送到余亦面前,他看着白江宜的侧脸,看得入神。
…………
卯时刚过,安帝顶着黑眼圈起了床。李公公服侍他穿好常服,安帝打了个哈欠问道:“派去临王府的人可有消息?那臭小子回来没有?”
李公公语气稀疏平常:“奥,临王殿下天亮便来了,现在正在殿外候着呢。”
安帝猛的转身,害得李公公手一个不稳,锦带差些掉在地上。
“你怎么不早说!”安帝瞪了他一眼,狠着脸夺过锦带,自己扣上之后就紧赶慢赶出了大殿。
李公公悄咪咪翻了个白眼,小声呢喃道:“又想让我唱黑脸,你想都别想…”
出了殿,余亦果真就站在台阶下。安帝上前凶道:“跟朕过来!”
说罢就走,余亦也就老老实实在安帝身后三步内跟着。若不是安帝着龙袍,若不是余亦众人皆知,若不是此时身在皇宫。这两人现在这模样,就像是个犯了错的纨绔,被自己那有钱又横的爹抓回家一样。
行至三省殿,安帝见他走得慢,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往回走了几步,一把抓着余亦的后衣领扯到殿内,又一把把他摁到了椅子上。
身为关北第一将军的余亦,全程不敢说一句话,更是不敢反抗半分,任由着安帝折腾。
安帝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心情:“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放火烧山!那是什么山!是见国山!为什么叫见国山你心里不清楚吗!”
安帝不住颤抖的手指指着余亦鼻尖,这怒气实在是压不下去:“你要知道!你这么一搞!钦天监那群老家伙!又要开始蹦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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