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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国山大火,将黑夜烧得恍若白日。山脚下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大理寺士卒接连送水,许多墨鳞卫将士都扛上了锄头和铁锹冲进山林。
山脚远处,一辆驴车拖着板车缓缓前行。
板车前头是个满头白发穿着农作时的衣裳的老农。末尾跟着的人,手持折扇,带着半遮面的面具,一身墨色束袖袍,深沉又阴冷。
板车上躺着的人正是方才被火吞噬,在余亦等人面前失去生机的黑衣人,现在的他浑身黢黑,毫无生机,而他那柄被布条缠绕住的长剑也已经现出原貌。
若是叶行舟和余亦在此,便能一眼认出,那件是名剑‘霎落’,这人,是未亡人!
老驴推着板车渐行渐远,那火光也已经被慢慢扑灭。这是老农回头看了一眼,沙哑嗓音响起:“公子,这是何人啊?怎的成这模样了?”
未亡人将折扇负在身后,回以微笑:“我家长兄,被林火波及。”
老农咂舌道:“这怕是救不回来了,公子,不瞒您说,我家有个做白事的亲家,你需要的话我推荐给您。”
“不必了老伯。”未亡人微笑未减,只是双眸已经透出些杀气。
老农见着人没趣儿,便也不再厚着脸皮攀谈,只是自顾自小声嘟囔了一句:“看着衣着华贵,没想着也是个小气的主儿……”
再行进了莫约半盏茶时间,板车到了一处平原,一条官道贯穿平原,而在其中心有一处凉亭。借着月色远远望去,站立着个人。
老农喝停伴了自己多年的老伙计,跳下车讪笑着走到未亡人面前。
凉亭内的人也走到两人面前,衣着装扮同未亡人相似,一身青色束袖长袍,半遮面的面具,只不过未亡人是遮住了眼睛,他是遮住了一半的脸和嘴。青袍男眯成缝的眼睛瞟了一眼老农,便对未亡人抱拳恭敬道:“公子。”
未亡人轻微颔首:“风镰,将人带回去。”
青衣长袍的风镰,沉声应下。
老农见两人大半夜带着面具,心里也开始有些没底,但未亡人起初便答应他自己跑着一趟能拿到十两银子的报酬。思来想去,还是壮着胆子走到未亡人面前,讪笑道:“公子,您先前说的那十两银子……”
老农本就不高,佝偻着身子就更矮了,未亡人与风镰相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道:“老农,我给你。”
老农一听眉开眼笑,可刚转过身子,只见到一闪而过的寒光,紧接着便是脖颈处传来阵阵温热。
老农不敢置信地抬手摸去,手中已是沾满鲜血。用尽最后力气重新转身,见到的是未亡人毫无波澜的双眸。
…………
“小姐小姐小姐!”
白府内,阿阮踩着轻步子,蹑手蹑脚的打开了白江宜卧房的大门。却正好撞见换上方便行动衣裳的大小姐。
两人皆是一愣,阿阮率先开口:“小姐,你这是……”
白江宜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别叫唤!”
“你没看见国山着火了!余将军多半也在那儿,我得去看看!”
阿阮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看着也是见国山方向,还以为你睡了就赶紧来告诉你。”
说到这儿,阿阮面露难色:“可是…府里戒严,怎么出去啊?”
白江宜眼珠子提留一转,得意道:“老地方!”
一语点醒梦中人,阿阮变得有点兴奋:“膳房!”
夜深人静的白府,多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可刚出了院子,那新管家戴闻就提着巡夜的灯笼迎面而来。
两位女娘见状赶紧躲到了一边,可这戴闻就像是知道两人在附近似的,迟迟不走。
白江宜转念一想,自从自己爹被剥职后,白府的侍卫也被召回了,现在白府府门就只有戴闻一人看着。眼下戴闻在此处,不就代表着府门空了吗?
说干就干,白江宜给阿阮使了个眼色。两人寻了个戴闻转身的空档,一股脑的朝着府门跑去。
计划还算成功,府门前真的没了人。
两人停下脚步撑着膝盖微微喘气,阿阮艰难吞咽口水,突然想到,说:“小姐,见国山驾马都要半个时辰,我们两走着去,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白江宜对此却没所谓,摆了摆手轻松道:“先出去,到时候大不了去统查府借马。”
阿阮恍然大悟,给小姐比了个大拇指。两人也不敢在此逗留,生怕戴闻回来,被逮个正着。
到了府门,手都已经搭上了关门木,白江宜却迟疑了。回头看了一眼,想着这次一跑,白武怕是要气死。
白江宜抿嘴一笑,双手发力拉开了府门。
下一刻,笑容凝固。阿阮更是躲到了自家小姐身后。
因为,府门前。
数十个府内侍卫手持火把,静默肃立。侍卫前,白武和许琦,并肩而立。许琦虽是面带微笑,白武却是面色凝重,那双虎目盯着女儿,丝毫不动。
白江宜挤出个难看的笑,唤了一声:“爹…爹…”
白武没理她,厉声吼道:“阿阮!”
一声响,阿阮浑身一颤,赶忙从白江宜身后走出:“老…老爷…”
白武冷哼一声:“让你看着小姐,你就是这么看的?”
阿阮慌乱起来,犹豫半天憋不出半个字儿。白江宜也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阿阮,属实也是没想到身边亲近之人还是自己爹的眼线。
但是阿阮还是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身边,既然如此,事已至此,白江宜也绝不会让她被白武处罚。
白江宜往前一步,重新挡在阿阮面前。那双桃花似的漂亮眼睛,露出一丝叛逆:“爹,你为何不让我出门!为何要为难阿阮?”
白武‘嘿’了一声,似乎是没想到白江宜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什么不让你出门,什么为难阿阮。都城要乱,你就不能好好在府里待着,别给人余亦添麻烦?”
话毕,白江宜傻了。
方才那一瞬间,自己脑海里都已经准备好无数反驳的话。可白武这话说出口,白江宜却半句都说不出口了。
什么叫别给人余亦添麻烦?
白武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挥了挥手:“快点快点快点,回去睡觉。”
白江宜昂首挺胸:“我不!我要出城!”
“嘿,你这丫头…城门早就关了,你怎的出去?”
白江宜又上前一步:“今日统查府守城门!”
“你没马,怎么去见国山!”
“我去借!统查府,太师府,四海定安居都有马!”
“你!”白武指着白江宜,手指被她气得有些发抖。
白江宜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吐着舌头,宣布着胜利。白武正准备在说话,许琦先一步开口,嫌弃道:“好了,你们父女俩,一个脾气,再吵下去也吵不出个所以然。”
白武闻言太紧了牙关,最后还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许琦转而看向白江宜,柔声笑道:“你爹的脾气,你了解。嘴上说着不让你去,这不…”
许琦指向一旁,白江宜顺着看去,就见到了白武早就备好的两匹马。
“早就给你备着了。”
“谁给她备着了,府里马太多了,我是准备送去卖了。”
白武撇过身子不再看女儿,自己爹爹死鸭子嘴硬的本事是白江宜可望而不可及的。
许琦笑得克制,继续道:“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白江宜笑着点头,负手蹦蹦跳跳到白武面前:“爹,这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卖马?”
“我…”白武面上难掩尴尬,“要你管…”
白江宜伸手在白武脸上揉了揉“爹,你真好。”
白武被她说得老脸一红,嘴上还是嫌弃道:“快走快走,看见你就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前我还不信,现在可信了。”
“我说你啊…”
白武转过脸,正准备在教育几句,结果自己女儿早就已经上了马,调转了马头,疾驰而去了。
许琦缓步回到白武身边,白武有苦说不出,许琦却又把他的话摁了回去:“快些回去歇息,明日府里扫除,别想着偷懒。”
白武年纪大了,这时候还是个小孩子脾气,大袖一挥,生着闷气走了。
许琦见他这模样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让府里侍卫散了之后,也跟着进了府门。
…………
卧龙殿,安帝都要开始抓狂了。好不容易今日没有奏折,没有烦心事,可以睡个好觉。
李公公又给他叫醒了。
一国之君,散乱着头发,双眼无神:“干什么!干什么啊!”
李公公轻咬嘴唇,道:“见国山,大火烧山。”
安帝清醒了,他踉跄着起身下榻,靴子都来不及穿就到了李公公面前:“你说什么?怎么就烧了?”
李公公道:“现在还不知原因,只是大理寺和统查府已经压住火势了。”
安帝白眼翻出天际:“行了,不用想都知道,就是余子临自己整的幺蛾子,让他明日来见我!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公公忍着笑,作一长揖:“是,这就去临王府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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