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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便隔着一条小巷,默默看着温于雪提着饭盒走近屋子,瞧着她缓步到了门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静悄悄地将饭盒放在门外。
捡了颗石子压住装钱的信封,便走过来了。
“他不在,大概一早出门做生意了。”温于雪咧开嘴笑说,拨拨头发,拉着樊军和卫靖到一旁小店,买了三枝冰冻糖葫芦,分给二人,自个儿捏着一枝,大口吃着,笑着说:“咱们回去吧!”
边说,轻摆起袖口,学小女孩似地挥动数下,又似模仿红舞云跳舞一般,微微抬头,看着天空,几片雪花落下,她伸手接了,放在嘴边吹散。
“下雪了。”樊军看看天,又看着前头温于雪走得飞快,正觉得奇怪。
卫靖早已按捺不住,转身奔向屋子,想瞧个清楚,只听见里头传出娇声调笑。
他矮着身子自窗口看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木桌和一个大火炉。
床上的陈裕赤裸上身,搂着一位美艳女子。
女子笑嘻嘻地捏着一颗翠绿葡萄,娇媚地在陈裕眼前晃动,说:“裕哥,你现在发了。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陈裕咬了三口,咬去葡萄,呵呵笑着说:“别开玩笑,我哪里发了。只是突发奇想,找来棵摇钱树罢了。一万银,只是头金。初夜价,我可再抽两成,这还不包括她每月薪水、客人赏金。早知这么好赚,我还会这般落魄吗?哈哈,等过阵子,我再找几个妞。让我算算,一个妞一万银,十个妞我便能开间大馆子了,哈!”
美艳女子媚笑着说:“你真以为你成了情圣?会如此顺利?”
陈裕乐不可支:“以前我也怀疑,这阵子却信心十足,老天可埋没不了我的天才。”
“臭美!”美艳女子嘻嘻笑着,作势要打陈裕。
“开门!开门!混蛋开门!”门外传来怒吼,是卫靖将门敲得震天响。陈裕和女子一惊,手忙脚乱地穿衣。
樊军瞧出不对劲,也跟上去,看看窗口,立时站稳马步,双拳一出,将木门轰得四裂。
卫靖捡起饭盒,冲了进去,往陈裕脸上一砸,骑在他身上便是一阵痛打,愤恨吼着:“你这个畜生王八,我揍死你,我回小原村要告诉陈大婶!”
陈裕体格虽有看头,却是个空架子,加上心虚,被卫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鼻血流了满嘴,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啊呀!于雪姐姐,于雪姐姐!”卫靖哇地一声站起,冲出门外,喊声渐远。
樊军还怔在屋里,瞪着惊慌失措的陈裕好半晌,一拳砸在桌上,将桌子砸得垮下,恨恨地转身走了。
温于雪走得极快,眼泪流了满脸,听到卫靖自后头叫喊着追过来,连忙将泪擦去,只是淡淡地说:“天色晚了,你回剑庄用功吧!让你大伯知道你每天来酒楼瞎混,可要责罚你了。”
卫靖不知该回些什么,只是说:“大伯对我很好,他不会罚我。”
三人默默回到云来楼,雪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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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剑庄有场笔试,卫靖便未出外差,和同学们一起低头写着考卷。
卫靖等新同学的考题都是从基础课本上挑出来的。
卫靖接过考卷,想也不想便一路写完,只花了半刻时间,便伏在桌上,看着木制铅笔的笔尖发愣。
这几日卫靖总是心神不宁,温于雪病了,几天都不见客,连他也不见,卫靖尽管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叮咛小缦多多照顾温于雪。
“你不写考卷在干嘛呀?”卫芷芊负责监考,她走至卫靖身边,轻拍他后背一下,咦了一声,说:“你写完了?”
卫靖懒洋洋地点点头,卫芷芊狐疑地收去考卷,看了几眼,将他赶出课堂,拉到一角说:“将你藏在衣服里的课本拿出来。”
“堂姐,我的棉袄里是布衫,再里头还有一件内衣,更里头就是肚皮,你瞧。”卫靖拉起衣服让卫芷芊检查,又说:“还是你要检查我的裤子里?”
“别耍嘴皮子!”卫芷芊啐了一口,说:“你一连二十几日都出外差,直到黄昏才回来。可别跟我说你在外头背书!”
“不信你考考我呀!”卫靖打了个呵欠。
“基础课本第十七页的内容背来听听!”卫芷芊就是不服,扠着腰说。
卫靖一怔,虽然课本他背得很熟,但指定某一页要他背诵,却是刁难了。
他灵机一动,便说:“十七页!应当是《考工之章》,我将那章从头背给你听。咳咳,听好──金之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
卫靖虽无法照着指定页数背诵,却记得哪一页大致归属于哪一章节,自该章节从头背起,便难不倒他了。
卫芷芊听卫靖背诵,一字无误,也不好再多刁难,便问:“你当真在出外差的时候用功?”
“当然不是。”卫靖耸耸肩说,“我不是说过了,这些书我家也有,不要说基础课本,爷爷的《十八绝顶》、《卫家剑》,我都会背呀!”
卫靖又说:“我可以去工房瞧瞧吗?我从没见过卫家剑庄的铸剑工房,不知和我家比起来,那边比较大。”
“当然是这儿的工房大!”卫芷芊嘻嘻一笑,便领着卫靖穿过庭院,往工房方向走去。
卫靖突然问:“小堂姐,你有心上人吗?”
卫芷芊一怔,俏脸发红,说:“你问这个干嘛?”
“我心中有道难题!倘若你十分爱一个人,爱他爱到要死,却发现他背着你和别的女人相好。背后将你说得猪狗不如,一文不值,你心情会如何?”卫靖喃喃地问。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就算有,我也没碰过。”卫芷芊摊了摊手,说:“这种问题,你去问姐姐吧!她或许比我了解。”
卫芷芊这么说时,专注玩弄着手上一片青竹叶,突然抬起头说:“卫靖,你知道吗,你出外差这几天,你那朋友孤伶伶地,都被郎仲齐联合其他人欺负排挤呢!”
“我哪一个朋友?”卫靖还没会意,突然急问:“是公孙遥吗?”
“你叫他公孙遥?”卫芷芊怔了怔。
卫靖连连摇手:“狗儿的狗,猢狲的狲,狗狲遥,那是他的难听外号。有一次他尿急忍不到厕所,便学狗儿撒在土墙上,我才取笑他。这是男孩子间的笑话,你可别和他讲,他非常介意人家这样讲他,会哭,会想死!”
“有这么严重吗?”卫芷芊吐吐舌头,喃喃地说:“其实这样倒便宜了他,姐姐瞧他可怜,反倒对他很好,哼,还不是瞧他长得英俊。”
“嗯嗯,原来是这样。”卫靖点点头,看着卫芷芊失魂的样子,咦了一声,问:“小堂姐,你也喜欢我那兄弟呐?”
卫靖在云来楼混了这么些日子,听着那票姑娘讲述风花雪月,再加上亲身经历,眼光犀利许多,瞧别人倒是瞧得很准。
自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和于雪姐姐有关的又另当别论了。
“什么?没有,你别乱说!”卫芷芊勃然发怒,挥手就要打卫靖嘴巴。
“我没说话,我没说话!”卫靖连连闪躲,拔腿奔跑数步,跳上工房台阶,看看四周,两旁数间工房都有学生在打铁,眼前这间则是空的。
卫芷芊缓步跟了上来,抬脚踢在卫靖屁股上,冷冷地说:“你再乱说,我要告诉爹爹。”
“我绝不会说,我发重誓!我若胡乱说话,陈裕陈大哥死于非命,让狗儿咬成碎片!”卫靖吐吐舌头,举手发誓。
“陈大哥是谁?”
“他是我在小原村的街坊邻居,是我很尊敬的大哥哥,死了当真可惜。”卫靖举手,诚恳地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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