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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娘娘也在沉默,
在周玄的评书最开始讲到高人收鱼妖入门时,她当时便觉得“说书先生的书,精彩倒是精彩,但结尾处难免流俗”。
她日夜在庙宇之中参佛,身边人也讲佛的禅经故事,通常都是某某徒弟被高人收入门下,传其经文,教其佛法。
此类故事中只注重高人,却从来没人在意徒弟心中所思所想,更不会有人关注徒弟的困惑与心魔。
她以为周玄的《水佛》故事,原本也是这般,怎料尾段故事中,鱼妖竟觉自己不配成佛——甚至将鱼妖心魔一一讲述,高僧再一一解答。
一问一答,莫非前定,
一饮一啄,皆有来因。
“小先生是个高人!这鱼妖与我心魔相似,却总与我有些出入。”
莲花娘娘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想将自己真正的心魔讲述给周玄听,希望周玄能解答她多年困惑。
可是,说书人未下台便去问话,并不合规矩。
但她又实在等不及了,索性犯了规矩。
“小先生讲书已犯规矩,说明他是个心思洒脱之人,他既然洒脱,我又何必拘泥?”
莲花娘娘眼睛忽然通红,她在利用感知,向周玄传音。
“小先生,我是莲花,您若是听得见我的传音,便点点头。”
周玄感知力极强,当然听得见,他稍稍点头,表示听得见。
不愧是四炷香的说书人,感知力惊人,才问的话,他便用感知接受到了。
莲花娘娘暗赞周玄后,又传音道:“我这一身肉瘤,皆是我出生便受了诅咒,天生如此怪相,每日浑身疼痛难忍,而且瘤子数目每日都增加许多,我便只能每日切去数百瘤子,免得瘤子数目过多。
旱灾时,也是灾民可怜,他们竟然将我丢弃的瘤子捡去吃了,并不是我天性怜悯,主动去救他们,
如此过了十几年,经历了七场旱灾,我心中便听到了一声佛钟,从此我的瘤子,吃了还能有些好处,有的吃了身体强壮,有的吃了慧根通达……我佛名也越来越大,但是,我始终没有再听到第二声佛钟!
我反省多年,总觉得是我未曾有真正救人之心,没有佛陀救苦救难的真心,才导致我佛性再无法前进一步,每日冥思苦想,反而成了心魔。”
周玄仔细听完,便知道莲花娘娘这是钻了牛角尖,心思不豁达了。
既有救人事迹,那是否有救人之心,还重要吗?
他再次伸手,抚平了台布,挺直站住,开了折扇,微微笑道:“常言有云,君子论迹不论心,我料佛陀菩萨亦如此!”
莲花娘娘表情怔住,眼神中懵懂快速退去。
“咚!咚!咚!”
她心中响起三声佛钟之音。
莲花娘娘连忙让黄九将她扶了起来,朝着周玄,以信徒的姿态跪拜。
周玄含笑不语,手中折扇轻轻摇动……
……
筵席中的宾客已散,周玄也找莲花娘娘告辞,要回周家班。
“恩师,我送送你。”
莲花娘娘的佛音因为周玄,时隔数十年后再度响起,于佛庙高僧心中,这便是渡引之情,叫声“恩师”,合情合理。
“好。”周玄应下了。
莲花娘娘体型过于庞大,常见带盖的轿子她坐不了,便坐了个没有篷顶的轿子,周玄也选了顶竹轿子。
“说书的先生,下次我过生日,你可千万要来。”
小黄皮子们舍不得周玄,心里还烧着一团火,跟着一溜小跑,要定周玄下一场的门票。
“去,小崽子们,没礼数,叫恩师爷爷!”莲花娘娘训斥玄孙们。
“……”周玄。
这说一场书,辈分都长了。
在轿子出庙的时候,莲花娘娘挥了挥手,对黄天风说:“黄管家,这一路我来送就好了,你做事毛躁,怕你伺候不好恩师。”
黄天风:“……”
娘娘,你前几天可夸我做事有分寸感呢。
黄天风很委屈,但份内之事还是要办,他示意轿夫先将轿子放下,然后才踮起脚,像坐轿的莲花娘娘耳语了一番。
“还有这种事?”
莲花娘娘额头皱起,让黄天风先回庙。
等轿子走得平顺了,莲花娘娘对周玄说道:“恩师,怕是有人在周家班里作乱。”
“谁?”
“不知道,但是黄天风在周家班里,闻到了一股味道,我们同类的味道。”
“周家班,也藏着黄家人?”
“同类指的是我们妖族,并非单指黄皮子,我待会去了,一闻便知。”
“那多谢娘娘了。”周玄抱拳谢道。
“可不敢言谢,恩师已帮我莲花太多,多少年了,我未曾听过佛钟之音,今日竟连连响了三声。”
哥们也不知道啊,谁知道给你讲点心灵鸡汤,你竟然能震响佛音。
“恩公,求您说说,我以后该如何修行,让佛法更进一步。”
呵呵,
这就问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周玄自己攒香火都还挺费劲呢,哪知道佛门该如何修行。
但不回答也不行,不然不得寒了娘娘的心啊?
对于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前世作为小领导的周玄还是很有应对经验的——少就是多。
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至于剩下的……剩下的你慢慢去悟。
周玄风轻云淡的说:“以前如何,往后便如何!”
莲花娘娘听完,顿时便琢磨透了,自己今日三声钟声,虽然是靠着周玄的话渡引的,但数十年的修行根基、行善收到的愿力,也不是白修的。
而且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警告她别重响了钟声就好高骛远,依然要脚踏实地的修行——莲花娘娘是这么想的。
好一个以前如何,以后如何。
“我悟了,多谢恩师。”莲花娘娘又激动了。
周玄松了口气,就喜欢你们这种悟性高的,我就负责起个头,剩下一首歌你自己就能唱完!
莲花娘娘一激动,便又觉得今天的礼太轻,褪下大拇指的白玉扳指,递给周玄:“这扳指我佩戴多年,四府之内,黄家人见它如见我,恩公请务必收下,他日若缠上了麻烦,直找我们黄门便是。”
“那多不好意思。”周玄嘴上如此说着,手却接得快。
……
周玄的轿子到了周家班,余正渊还等着在,他最想知道今日周玄说书的结果,毕竟事关周家班往后的生意。
结果,他瞧见了周玄坐着个不带盖的竹轿子回来,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去时是八台的大轿去的,回来是两人抬的竹轿子,这都不是一个档次。
不过,既然事情不成,也就不成,余正渊调整了心情,要扶周玄下轿子:“玄子,辛苦辛苦,去大师兄屋里喝两盅,解解乏……”
“大师兄,你挡着轿子了,你瞅瞅后面。”
余正渊扭头一瞧,才发现体型巨大的莲花娘娘就在周家班门口,她的轿子被周玄轿子挡住了,进不来。
“哎哟?!”
余正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去时是黄天风接的,回来是莲花娘娘送的,
说什么来着?
这都不是一个档次!
余正渊连忙让开,周玄和莲花娘娘朝着外院的角落走去。
只留大师兄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莲花娘娘亲自送,这多大的面子?往后周家班的生意……”
“老余,你还愣在这儿干啥呢?”徐骊喜气洋洋的小跑过来:“去落英厅!”
“大半夜的去那里干嘛啊?”
“电话都打爆了!都是平水府的大老板,要跟咱们聊心呢?我那肚子墨水接待不了,是二师兄守电话旁边接待的,他也快扛不住了,你快去,你快去……”
“唉,唉,”余正渊着急忙慌的往落英厅里跑,鞋跑掉一只都没发现。
……
莲花娘娘和周玄的轿子,在外院角落晃了两趟后。
“恩师,是有妖的气味,但是这气味过于稀薄,定不到位置。”
“那我怎么没闻出来呢?”周玄疑惑。
“妖的味道,妖最熟悉,人对妖没有那么了解,但我感觉,这只妖,不是纯粹的妖,它是一头异鬼。”
“异鬼,也有妖味吗?”
“有一些异鬼有,异鬼的血脉很复杂,但有一条主要血脉,这条血脉若为妖,便有极重的妖味。”
“我们妖,有一些隐藏气机的手段,甚至远超过香火层次的影响,可能它只有三、四炷香,但七、八炷香的神人阴人,也都发现不了它,
所以,我们妖的身体,总被一些有道行的人,拿去做了禁器、法器,哎,时间不早了,恩师,我先回庙,改天您有时间,我便来听听你讲佛。”
“好说,好说。”周玄点着头。
“对了……渡引之情,没齿难忘,按照渡引的规矩……”莲花娘娘拿出刀,将自己胸口的金色肉瘤割下一小半,递给了周玄:“这里有我修出的佛性,虽说恩师不需要,但请您笑纳。”
周玄真的笑纳了,一边微笑,一边接过了金色肉瘤。
莲花娘娘又取下一条菩提手串,为周玄戴上。
亲手将自用的礼佛器具为渡引之人佩戴,也是渡引的规矩。
……
周伶衣闺房。
徐骊去叫了余正渊后,便找了周伶衣,说了班子里的喜事。
等周玄一进姐姐屋的时候,周伶衣便祝贺。
“恭喜啊,弟弟,第一次登大台,说了个满堂彩,哟,莲花娘娘连佛瘤都送你一半了?这是好东西,有精纯的佛力,比十指的佛力还强。”
十指虽然是异鬼,但毕竟才刚降世,佛力自然比不过修佛多年的莲花娘娘。
“也有些运气成分的,姐姐这么夸,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周玄对周伶衣说:“姐姐,刚才娘娘闻过,我们院子里有妖的味道,那妖好像还是一头异鬼。”
“是吗?怪不得寻不着他的气机,我知道了,弟,你先去睡,讲这么久的书,也辛苦。”
“嗯。”
周玄带着金色佛瘤告辞了。
周伶衣则咬破了手指,以指血在桌上画了一道血符。
她巴掌在血符上空抚过,血符便燃烧了起来。
“周家班有妖族异鬼潜伏,请斩魈游神入局!”
游神司有分工,各有各的擅长方向,斩魈游神,最了解妖族精怪禀性。
……
周玄查了查自己的香火,已经烧过九寸了,这场书的观众虽然没有周家班听书时人数多,但涨香火却更快,他想想,可能还是因为莲花娘娘对他过于虔诚,愿力又太精纯的缘故。
“这佛瘤,吃了怕是要上二炷香!先放一天,明儿再好好瞧瞧周家班的景色,明天晚上再吃。”
周玄很留恋周家班……
周玄将佛瘤放在桌上,躺倒睡去。
他睡得昏沉的时候,佛瘤像冰糕一般融化,融掉的部分,变作缕缕金色气体,朝着周玄的眉心涌去。
随着金气进入得越多,周玄秘境中的香火,燃烧加速。
九寸二、九寸五、九寸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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