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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斩官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有些犹豫,他缓缓说道:“这位老兄啊,你我都是同朝为官,我们都知道皇上很多事情都是要按照皇太后的旨意来的。如果就这么违逆了皇太后的旨意的话,只怕皇太后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我们。”
谁知道那朝廷命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道:“我心中只知道有皇上,而不知道有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够代表得了皇上。更何况我们先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如果后宫中人要想干政的话,那会得到惩罚的。难道你忘了这件事情了吗?”
那监斩官听到朝廷命官这么说,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朝廷命官就是一向得到皇上信任,一向以忠直之称的公孙贤传了旨之后,便望着那监斩官说道:“你还不赶紧把人给放了?”
监斩官叹了口气,知道在这种情形下,不放人是不行的了,更何况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朝廷军队和朝鲜军队打起来,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好,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了,那你们都退下去,把犯人和前来劫狱的人都给放了。”
“是。”那些士兵们纷纷答应着,就让出了一条路。
于是江少衡和方寥便各自扶着简文英和朱落雪走了出来,他们本来以为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却没有想到,到最后皇上的圣旨竟然来了,把这一场战争化解于无形,他们倒是觉得很诧异。
看到他们的表情之后,纪恻寒上前来笑着对他们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总算是解决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跟公主妹子会合。”
“好。”于是纪恻寒便走回去,对李成豫说道:“李将军,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你还带着你的这两万多士兵回到城外扎营。”
谁知道李成豫摇了摇头,对纪恻寒说道:“纪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是你让我们进城的,结果现在又让我们回城外扎营,兄弟们已经舟车劳顿了,想在城里吃顿好的也不可以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隐隐约约的带着不满,但是他还是露出一丝微笑,尽量同纪恻寒客气。
纪恻寒何等的聪明,听到他这句话,心中如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说在城里,是说他的兄弟们既然已经入了城,就没有那么容易出城了,这就是所谓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纪恻寒想了一下,正想跟李成豫起冲突。江少衡走过来,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襟,对他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李将军带着他的兄弟们好好的饱餐一顿,然后再出城。恻寒兄,我们还是先回去见公主妹子再说。”
纪恻寒见到江少衡这么说,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见他神色笃定,便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少衡兄是这么打算的,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于是他们便一起匆匆忙忙的去见简怀箴。
回到简府之后,简怀箴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正非常担心,猛然听到江少衡喊她,这才起身上前去,看到江少衡和方寥带着简文英和朱落雪回来了,她连忙迎上前去,向简文英问道:“哥哥,你受苦了,你没事?”
简文英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她又看到朱落雪身子有些羸弱,连忙对她说道:“嫂嫂,你没事?”
朱落雪摇了摇头,勉强说道:“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们还是先去休息,云萼陪着破浪在里面,破浪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了,过不了几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于是他们就扶着简文英和朱落雪去休息,紧跟着简怀箴便向江少衡等人问道:“到底情况是怎么样的?”
纪恻寒就把现场的情况简单给简怀箴说了一遍。
简怀箴听完之后,不禁面色变得异常的深沉起来。
江少衡在一旁叹口气说道:“其实今天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说明皇上还是没有忘记你这位皇长公主的,否则的话,在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会下圣旨来赦免文英和落雪呢?如果不是皇上下圣旨来将他们赦免,恐怕情况会不堪设想,如果朝鲜的军队和朝廷的军队一旦作战起来的话,到时候会血流成河,损失惨重,受到最大伤害的还是百姓们。一想起刚才的情形,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方寥点点头说:“我又何尝不觉得如此?开始的时候,看到少衡兄弟忽然变得很紧张,倒还没有觉得什么,后来听少衡兄弟这么一说,这才意识到事情到底有多严重。我们本来是救人的,如果因此而造成什么杀戮,那就不好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算是圆满解决了。”
纪恻寒却郑重的摇了摇头说:“我反而觉得这件事情更复杂了,这件事情本来要牵扯的人很简单,就只有公主妹子和皇上、周太后,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却牵扯了更多的人进来,尤其牵扯的人就是那个李成豫。李成豫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们也清楚,我相信情况一定会到难以控制的局面的。”纪恻寒不无忧虑的说道。
听到纪恻寒这么说,江少衡也立刻赞同道:“我也同意恻寒兄的说法,这个李成豫绝对是有野心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姚箬吟授意他这么做的,也许他本性就善于去侵犯。总之,这次他带着两万多人进了京城,相信京城中要混乱好一阵子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答应让他们留下来呢?这点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纪恻寒抬起头来望江少衡道。
江少衡摇着扇子,叹了一口气说:“刚才那种情形只有这么做了,否则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你们想一想啊,在刚才的那种情形之下,如果非要逼李成豫带着士兵退出京城外的话,他肯定会不答应,到时候就一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朝鲜军队和朝廷军队这么快就打起来,对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是白白的便宜了外人,既然如此,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当然是赶紧制止你们,让你们先走了。不管怎么样,依照我的看法,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完的,既然如此,何不再静待时机,想个法子将李成豫赶走。不过要将李成豫赶走之前,还是要把朝廷的事情先弄明白才好,否则的话,周太后还一心一意要对付公主妹子,情况就没有这么简单。”他说到这里,就抬头望了简怀箴一眼。
简怀箴也满怀忧思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朝鲜军队绝对不是善与之辈,他们一旦进了京,恐怕情况就会变得严重和复杂很多。而周太后又是一个绝对不肯认输的性子,说不定会跟朝鲜军队决死一拼,到时候又有多少百姓无辜受累,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计划不周详。想当初,我想去朝鲜借兵,也无非是想借到一点兵力来可以应付皇上和周太后,还有罗开凌的兵马,没有想到到现在事情却到了这种地步,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江少衡低下头去,仔细沉思了好一会,他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到现在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我们还可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不知道少衡兄有什么看法?”简怀箴抬起头来,望着他问道。
江少衡仔细的思量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就在于一个人的手上,那个人就是罗开凌。我听到了一些谣言,说是罗开凌虽然表面上答应了周太后和皇上造反,其实他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他本来是一个忠君爱国的人,是因为忠君才让他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以为自己一心一意忠于的是皇帝,可是没有想到到头来在把握这场戏的却是周太后,相信慢慢的他心里也会有所觉察。我还听人说过,他在喝酒的时候向人抱怨,说自己是被逼造反,如果派人去劝说罗开凌,让他放弃来造反的话,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可以和平的解决。只要解决了朝廷的兵力,那么朝鲜的兵力就好应对了,也不必再让李成豫在京里待这么久,你们觉得怎么样?”
简怀箴听他说完后,连连点头说道:“我觉得少衡大哥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也听说过罗开凌是被逼造反。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去见他一面,以便同他讲清楚利害关系。”
“万万不可。”江少衡连忙摆手说道:“谁都可以去,就是公主妹子你不能去。你现在的身份是大明王朝的皇长公主,如果你亲自去的话,就无异于向周太后和皇上示弱,这么一来,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恃宠生骄了。我看就由我去做这件事情,我去劝说罗开凌的话,我自信能够劝说得他放弃帮助周太后和皇上。”
纪恻寒则在一旁抢先说道:“少衡兄还是休息,而方寥兄肩臂上又受了伤,这种事情由我来做。不管怎么样,李成豫也是我把他引进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让我亲自去打发。”
纪恻寒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望着简怀箴,可见他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简怀箴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他是因为那件事情耿耿于怀,所以简怀箴就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纪大哥想要去劝说,这件事就由纪大哥来做,我相信纪大哥一定能够把这件事情做到最好。”
旁人见纪恻寒这么说,便也不再同他争了,于是劝说罗开凌这件事就交到了纪恻寒的手上,而方寥、江少衡等人则留在简府之中等消息。
到了第二天,纪恻寒打听清楚了这一天晚上是罗开凌父亲的七十寿筵,所以他一定会在家里,于是他便在一大早的时候,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罗家,藏匿在了角落里。
他看到有很多人前来向罗开凌的老父亲贺寿,来的人多半都是行军打仗的士兵,显然罗开凌所结交的也多是这么人。
他们来了之后,寿筵就开始进行,纪恻寒想了想,便悄悄的做了一个易容,弄了一件像样的衣裳,又粘贴上胡子,随手去找了一件古董,拿过来给罗开凌的老父亲拜寿。
来到罗府之后,他便像模像样的跟老管家登记,老管家上下打量着他的样子,看上去他是文士的打扮,然而他所穿的衣服的质地都非常的好,看上去非富则贵,有可能是当官的,也有可能是当地的富绅,只是罗开凌一向不跟当地的富绅们来往,因此纪恻寒的这一身打扮仍旧是引得老管家一阵质疑。
老管家望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纪恻寒想了一下,说:“纪老三?”
“纪老三?”老管家望了他一眼,埋怨道:“这名字也太粗俗了。”
纪恻寒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堂堂的纪恻寒随口说了一个名字,竟然被一个老管家怨念半天,让他何尝的不郁闷。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时间去跟一个老管家计较了,所以他便勉强的笑了笑说:“我知道今天是罗将军的父亲七十大寿,所以特意来拜会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便把那件古董拿出来,对老管家说道:“这件古董可是非常珍贵啊,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候留下来的一块石头,经过百千年的羽化才变成了一块玉,后来又被琢磨成这尊老寿星。总之,这个是几千年的古董了。”
老管家本来还想问清楚他到底是谁,结果听到他这么一说后,不禁两眼放光,连声问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纪恻寒连忙点头说道:“难道我还骗你吗?再说了,我是来见罗大人的,如果是不好的东西,我也不敢拿过来啊。”
老管家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忽然变得黑了起来,他望着纪恻寒,对他说道:“我看你这个人,年纪也不小了,胡子也一大把了,怎么这么糊涂,竟然拿这么珍贵的东西来送给我们家将军?不要以为刚才我给你好脸色看,就表示我赞同你的做法,刚才我之所以给你好脸色看,无非是想弄清楚你的底细。现在总算是被我弄清楚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我们罗将军是个清廉的官,从来都不收任何贺礼,你没看到前来来给老爷子贺寿的人,手里最多也就是拿几块饼干,包两瓶好酒嘛,你竟然拿这种东西来,岂不是要使我们罗将军背负污名?”
听到他这么说后,纪恻寒顿时愣住了,纪恻寒愣了半天,才缓缓的说道:“你是管家大人,对吗?真是不好意思啊,是我错了,来之前没有打听清楚,原来罗大人是这么一个清廉的官。好,如果这尊寿星真的不适合他收的话,我立刻把它打碎了。”说完,纪恻寒就要举起寿星来打碎。
老管家却又心疼,老管家望着他,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如果这尊寿星拿去变卖的话,不知道可以变卖多少钱,不知道可以救助多少人,你竟然要这么容易的把它打碎了,你不觉得很可惜吗?你不觉得这是暴殄天物吗?天下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有多少百姓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怎么可以如此的浪费呢?”
听到老管家的一番斥责,纪恻寒不禁苦着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纪恻寒乃是堂堂的武林高手,功夫独步天下,在环宇都小有名气,而今竟然被一个老管家指着鼻子骂半天,让他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他只好对老管家赔不是,说道:“还是您说得对,这样,这尊寿星还是放在老管家这里,麻烦老管家帮我变卖了,然后把变卖的钱拿给附近的饥民们,或者是过得比较贫困的人。我绝对信得过老管家,相信老管家是一个高风亮节的人。”
老管家听到他这么说后,一时之间有点儿心花怒放,便缓缓的说道:“好,那就按照你所说的,我先帮你把这尊寿星保管着,然后就会帮你把它拿去换成银子,来救济苦难的人。你放心,我从来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绝对不会瞒天过海,更不会存心骗你的宝贝。”
“我当然没有这么想了,如果我这么想的话,我就立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纪恻寒见到他非常幽默,于是也用同样的方式来逗他。
老管家被他逗得一时之间挺开心的,这才记起来,对他说道:“哦,对了,你是来见罗大人的,好,那你赶紧去。罗大人现在正在老太爷的寿星筵上忙活了,看来你今天赶得上,有好口福了。”
纪恻寒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就往里走了进去,同这老管家废话了这么久,他不禁有些头冒冷汗,还好老管家并没有怀疑过他。
纪恻寒便混在宾客里面,很快就混了进去。
混进去之后,他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的有很多朝臣,这些朝臣中不乏有达官贵人,但是每个人看上去都态度卑微,恭敬,跟罗开凌说话的时候也很谨慎,可见罗开凌现在的确是极其得到重用,极其有威望的。
罗开凌正站在一旁同几个将士打扮的人闲话,纪恻寒正准备找机会同罗开凌说话,这时候忽然有人高声喊道:“皇上圣旨到。”
罗开凌听到后,脸上神情顿时变得肃然,在场的朝臣们也纷纷站了起来,紧接着就看到古冷意走了进来。
古冷意走进来后,四处扫了一眼,然后便高声喊道:“圣旨到,罗开凌罗将军前来接旨。”
罗开凌连忙率领一众朝臣跪下,连声说道:“罗开凌恭听圣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古冷意便高声宣读了圣旨,在圣旨里面,无非是赞颂了罗开凌的一些功绩,并且感谢他为朝廷所做的贡献,到最后还赏赐了他很多东西。
罗开凌连忙接了赏赐,这个人脾气倒是极硬的,古冷意现在是皇上身边得宠的人,又亲自来给他送东西,谁知道罗开凌竟然还是一点面子都不买他,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谢谢古公公。”说完之后,竟然也没有给古冷意打赏,也没有留古冷意留下来,便目送古冷意离去。
古冷意知道罗开凌现在是皇上和皇太后心尖口的人,任凭是谁也不能够得罪,如果得罪了他,那无异于是得罪了周太后,所以传了旨后,他便说了几句,讪讪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后,在场的人又开始对罗开凌进行了一番恭维,毕竟罗开凌得到的是周太后和皇上的赏赐,周太后和皇上对他的确是恩蓄有加,所有在场的人怎么能够不拍他马屁呢?
谁知道罗开凌表现得却是不卑不亢的,显然没有把这些太放在心上,他朗声说道:“男儿汉,大丈夫能够为国尽忠,为民效力,那乃是应该做的事情,又怎么会因此而骄傲呢?所以,诸位大人也不要再夸罗某了,否则的话,倒叫罗某无地自容。”
纪恻寒仔细的察言观色,打量着罗开凌这个人,他发现罗开凌这个人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种人,反而这个人看上去颇有些风骨,见到这种情形之后,他心里便隐隐有了主意。
如此一来,只要能够同他讲上话,自己未必不能够说服他,对于这种人,一定不能够动武,如果动武的话,他肯定不会听你的话,但是如果你跟他讲道理的话,想必他是会听的。
想到这些,纪恻寒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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