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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御肩一沉,径自前行。那白衣人“咦”了一声,道:“不能走,不能走。”那黑衣人道:“走不得,走不得。”两人一左一右,抓向齐天双臂。
齐天不愿纠缠,使开“行空步”,右脚跨出,左脚后蹬,宛如马跃山涧,人已到了半空。他伸手朝前方一棵松树枝条上一搭,窜上枝头。
那黑衣人道:“倒看不出这小子还有点本事?”那白衣人道:“岂止有点本事,能从你我手下脱身,只怕不比你差!”
那黑衣人哼道:“不比我差,难道就比你赖?”那白衣人悠然道:“这个自然。”
那黑衣人怒道:“你什么意思,是说你武功要比我高么?”右手“呼”的一拳,打了过去。
那白衣人不期他说打就打,急忙使招“铁门闩”,堪堪拦住,轩眉道:“怎么?不服呢?”
那黑衣人大声道:“我当然不服,你凭什么长你志气,灭我威风,说你武功比我高?”左手跟着又是一拳,打向对方面门。
那白衣人也大叫道:“说过不打脸的?你上次打我脸,害我整整八天不敢出门见人,这次又打!”他怒不可遏,侧身闪过,翻手一掌,拍向那黑衣人胸侧“章门”穴。
那黑衣人道:“好啊,老白,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软门,还下黑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一招“山门打虎”直击过去,风声呼啸,声势骇人。
别看招式普遍,那黑衣人手腕蛇扭,拳无定势,似左还右,似上更下,上下左右四路,无不在其笼罩之中。
那白衣人道:“不客气就不客气,谁怕谁?”他嘴上说话,手上并不怠慢,直腕一摆,使招“拨草寻蛇”,将那黑衣人拳头荡开。
那白衣人右膝倏地一蹲,右手五指箕张,望对方右腿抓去。腿脚虽非人身要害所在,但他手指所往,“伏兔”“阴市”“梁丘”三穴尽在其中,挨着一下,行动失灵,自是大落下风。
只是他二人自幼至今,频频争执,往往一言不合,便即大打出手,对于对方招式套路,就和自己的一般熟稔。
那黑衣人左腿横扫,通常人一只脚凌空,另一只脚势必支地,以求平衡,那黑衣人左腿扫去,右脚跟着踢去,身子竟尔悬空。
两人一攻一守,一守一攻,谁也奈何不了谁,打的兴起,不断的催动内家真气。其武功之高深,固然叹为观止,内力之浑厚,更是匪夷所思。真气潮水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激得方圆三丈之内花草起伏不定。
齐天自得名师锤炼,近些日子以来,武功与眼界可谓是水涨船高,只见那黑白两人身法怪异,招式奇妙,往往出其不意。看似无法躲闪的险境,人家竟以一个平时绝对猜想不到的动作轻易避开,明明有悖常识的动作,对方偏偏刁钻出手,大收险功。
他从寒潭脱困,将武馆弟子打的只有招架之功,连谭明月都无还收之力,不禁信心倍增,自觉已经登堂入室,可若对上脚下这二人中的任意一个,只怕没有半分胜算。
他本要寻隙离去,然后观战之下,心中不自禁的印证师父传授的“天马行空”,平时一些苦思难解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越看越是沉迷。
突然“咔嚓”一声,他脚下踩着的树枝,也不知被黑白二人中那个的掌风拳劲扫到,从中崩断。
齐天入神中坠将下来,堪堪落入战圈中,等他醒过神来,那黑衣一招“犀牛望月”向他胸前攻到,那白衣人一招“叶底穿花”拍向他后背。
齐天暗中叫苦,对方招未沾体,劲风刮在脸上微微作疼,就算没有倾尽全力,想也没有多少保留。他知当此情形,闪避已然不及,只得默念口诀,心随意动,“袭常功”飞速流转,漩涡般汇向胸前背后。
那黑白两人不期他从天而降,落在拳掌之间,两人招式用老,有如离弦之箭,示警固然不及,收手更是不能。若在平时,这小子死了也就死了,可眼下棋局胜负未分,自已还等着人家主持公道。
电光石火间,黑白两人将劲力收回一半,这一半已是他们的极限,再多上一分,势必真气反噬,致使经脉错乱。这公证人虽然重要,比起自已一条老命,那又万万不及。
两人足可开山裂石的一拳一掌,击在对方身上,就好像拍在一处漩涡中,带着罡劲快速转动,不一刻竟是消散无踪。两人失声道:“‘袭常功’?”脸上一齐现出狂喜之色。
那黑衣人道:“是‘袭常功,‘袭常功’,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到欣喜处,手舞足蹈。
那白衣道老泪纵横:“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圣教中兴有望。”说到欣慰处,仰天大笑。
齐天虽将两人罡劲化解,但拳掌上的力道,仍然震得他胸背如遭重硾,脏腑就好像挤到一处,喉咙撕裂似的,呛得连胆水都快咳了出来。
那黑白二人飞奔过去,一个温柔地抚着他胸口,另一个轻轻拍打着他背脊,满脸的关切与担忧,异口同声的道:“好兄弟,你没事吧?”
齐天顺过一口气,见他二人前倨后恭,受宠若惊的道:“我……咳咳……没……咳……没事。”
那黑衣人长吁口气,放下心来,瞪着那白衣人道:“都怪你,要不是和我争,老黑我怎会动手,老黑我不动手,好兄弟就不会遭受牵连。幸好没事,万一人家有个三长两短,你一百条老命也不够赎的。”
那白衣人听他前面倒打一耙,怒形于色,似要反驳,待到后面,顿时有如泻气的皮球,怂了下来,悻悻的道:“这不人家福大命大,没有事么。”他顿了顿道:“不过有一说一,那局棋你输就是输,任你抵赖,也改变不了结果。”
那黑衣人大叫道:“什么抵赖?结果我那里输了?你可不是老眼昏花,老黑我明明稳操胜券,难道想屈打成招?老黑我宁死不屈,奉陪到底。”
齐天见他二人又起争执,不由头大如斗,这两人好胜心之强,简直生平少见。他之前总觉倾城胡搅蛮缠,让人难以应付,比起这对活宝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齐天想起倾城,顿时心急如焚,自知若不先将他二人平息,只怕万难脱身,咳嗽道:“两位前辈,请听在下一言?”
他原以为自已说来,不过聊尽人事,多半无功,谁知那黑白两人听了,一齐安静下来,垂着双手,一副恭而有礼,敬而无失的模样。
那黑衣人道:“好兄弟有事吩咐一声就是,那里用的着请。天上的星星小黑我摘不下来,但你要想皇帝老儿的女儿,我一定给你抓来。”
齐天见他俩人态度飞转直下,心中疑惑,待听对方竟然自称“小黑”,卑躬屈膝,更是匪夷所思。
那白衣人抓住话头问道:“皇帝老儿有女儿吗?”那黑衣人自知说溜了嘴,讪讪的道:“人家没女儿,难道还能没有老婆?”
那白衣人道:“女儿和老婆能是一回事?”那黑衣人理所当然的道:“都是女人,能有什么区别?”
那白衣人待要辩驳,瞥见齐天皱起眉头,显得颇是不悦,识趣的道:“好兄弟有事尽说,就是天大的事,我兄弟也给你办的妥妥帖帖。”这回那黑衣人倒不犟嘴,不住口的附和。
齐天指着近处一树春梅叹道:“那些枝上的花,虽有先后之发,却只为报的春来。两位一奶同胞,血浓于水,相煎却是为何?”两人对望了一眼,脸色倔犟,看来谁也没有服气,只是没有出口辩驳。
齐天走到那局残棋前,黑白两人跟在他身后,见他指向有圈一方的马,两人一齐摒住呼吸,紧张不已。
齐天道:“这马势不可挡,离胜利一步之遥啊。”那黑衣人只觉一颗心沉到无底的深渊,暗无天日,郁郁的道:“却又如何?”
齐天笑一笑,将手指移到对方的车上,道:“这车空负一身本领,虽然驰援不及,制敌不能,可是得巧能够将军不断。依在下看来,既然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这一局可不是和了?”
那黑衣人大喜过望,从背后一把抱住齐天:“好兄弟,好眼力,小黑甘拜下风。”别看他嘴上不服,心里却明白的很,自已这一局棋,那是回天无力。
只是他与那白衣人争了一辈子,虽然没有赢过对方,可也没有输过,今日又怎能轻易言败?输赢还是小事,对方从此骑在自已头上,却是大事之中的大事。
那白衣人苦着脸道:“好兄弟高见。”言下竟是认同了。他暗自宽解:“看在你身份的份上,老白就卖你一个面子。”心中自也明白,自已就不同意,老黑想也不会服输。好在自已虽然没赢,对方也没占上风,可谓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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